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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部分

女子已要好出一截。

奕析不與我爭,但我卻有些心動地牽過韁繩要騎上馬背,奕析沒有阻攔我,只是小心地在身後扶了我一把。

“你放開,讓我自己來。”剛騎到馬上,**著馬脖頸處光滑如緞的皮毛,我就一時興致上來了。

奕析的背後是爛漫到如火如荼的陽光,清遠峻拔的眉目,在含笑間睫毛都鍍上一層璀璨的金色,他學著我跟櫻若說話的口氣,道:“你也是當心些,奠摔著自己和……”

“我自然知道分寸。”我淡淡挑眉,不由得任性蠻纏起來,“不許幫我,讓我自己試試騎術退步了多少。”

“好,都隨你。想當年,阿九騎馬的時候,我也是這樣陪著她的。”奕析目光純轍清明,難得看到我能如此開懷。

我騎在馬上,迎面清風朗朗,吹拂得人心情舒泰,騎速不快,些微的顛簸讓我感到身形似乎輕盈如蝶。

“奕析……”我回頭嫣然一笑,朝他揮著手中湖碧色的絹子,料子質地輕薄,在風間吹得舒展開宛如一雙翩然欲飛的翅膀。

此時,毫無預兆的,我驀然間感覺左臂像是被抽離了每一分力氣,一時綿軟得握不住韁繩。馬還在向前奔跑,我竟眼睜睜地看著韁繩一寸寸從我的手心滑脫,而我的身體也慢慢向後傾去。

“啊!”我驚懼地尖聲叫出,宛如玉器傾碎,在場之人皆是遽然一震。

“顏顏!”聽見不遠處那人,撕心裂肺地低吼一聲。

我看不清別的,只覺得人影迅疾在眼前交疊閃過,下墜的身體猛地被托住,穩穩地落在一個堅實的懷中,我的後頸靠在他的手臂上,仰頭漫天晃晃金色的陽光刺人眼目,等到能看清時,眸中撞入奕析那憂急萬分的神色。

我朝他徽微哂笑,將頭舒服地枕在他的臂彎,“我沒事。”

“我當然知道你沒事。”奕析沉著臉道,“這種玩笑是隨便開的嗎?以前也就罷了,現在還這樣淘氣。”他或許看出我笑中的那抹狡黠,認為我是刻意逗著他玩,以前我也曾裝作墜馬騙過他,他這次生氣定然以為我是在故技重施。

“我沒有,我真的是一時握不住緩繩……”我少見過他有怒容,伸手去撫他此刻繃直的面龐,誰知手抬到半,那種驟然無力的感覺又毫無預兆地襲來。

“哎喲……”我的手像是折斷翅膀的蝴蝶,在虛空陡然狠狠地打落在衣衫上。

“顏顏,你……”奕析握住我的左臂,看著我的眼神瞬間凝重起來。

我低頭看,順著潔白的袖管,嫣紅的血正蜿蜒地流淌而出,片刻就洇溼了整隻衣袖,順著張開的手指一滴滴落在群裾上。

我蜷縮著躺在床榻上,奕析輕輕地將我從背後托起,一側衣袖從肩膀處褪下,白皙瑩潔的左臂上橫亙著兩道深紫色的淤青,順著狹長的傷口詭異的黑色怵目驚心地擴散,如同墨汁在潔白的宣紙上暈染開。

我記得那是上次在湮塵宮中,被婉婭丹姬激憤癲狂之下對我使出暗箭時傷到,皮外輕傷,不知今日早己癒合的傷口為何會突然崩裂。

元君和扶乩聽聞我出事的訊息,己從伏眠快馬加鞭地趕來。我有些虛弱地伏在奕析的肩上,意識混沌。她們俯身仔細察看我的傷勢,儘管未說什麼,但我還是感覺得到有掩飾不住的震驚和憂俱,從她們的眉梢眼角流露出來,而奕析的神色亦是如覆霜雪的凝重。

他們似乎是刻意在迴避我,互相交換眼神就走向外室說話。

我躺在榻上,感覺整個人抽搐似的一陣發冷一陣發熱,身下是寸許厚柔軟密實的細鵝絨毯子,捂得背上滲出密密的汗意,接著濡溼的薄衫子貼著脊背一陣寒森森地發冷。

我那時神智有些迷糊,心底卻驟然而生不詳地預感,我知道這次的事絕不是傷口崩裂那麼簡單。疲憊地闔上眼眸,眼前就浮現出那日,湮塵宮前玉階之上,丹姬獨立風間,一抹身影清煞孤絕,宛如一支盛綻在鮮血之上的紅棘花,腥豔而且殘忍,她的視線恨恨地迫住我全身,幽藍氤氳的眼眸中隱隱噴出兒簇怨毒的冷焰,絕然詛咒著:“你會死… … 你一定會死… … ”

我們的身後是漸漸沉熄下去的落暉漫意地渲染出此時的暮色四合,靄煙錯散,殘陽如血,霎時間漫目的天光雲影瞬間被攪得渾濁。

我瞬間驚夢般地坐起,鬆垮的寢衣順著身體滑落。一壁清遠的燭光柔和如螢,淺淺地映出立於一簾垂落委地的帷鰻後黛色的幾名人影,刻意被壓低的聲音,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不知是誰幽幽啟唇吐出兩個字:“素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