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倚在他溫暖堅實的懷中,淡淡地看著鳳來儀,現在的她,體會不到這隻小小的金鐲上所承託的厚重。
“顏顏,鳳來儀原先就是屬於你的。”奕槿激動地說道,他握住她的一隻纖細的手腕,正要將鳳來儀套入。動作一滯,他眉心微蹙,原來顏卿的左腕上戴著一串紅玉珠,顆顆凝光如血,色澤形狀若相思子,並用細如胎髮的金絲綰作同心結。
孌槿想將她腕間的相思子解下,可是那同心結綰得過於繁複,一時費解。但她這段日子消瘦得多了,相思子鬆垮垮地一捋就從腕上褪下來,否則是無論如何都拿不下來的。
奕槿親手將鳳來儀套上她的手腕後,他的手竟有一絲的顫,做完後方才覺得鬆口氣,好像這樣套住的不僅是她的手腕,而是她的人。
略闊的金鐲遮住了那道深褐色的傷疤,而搖曳的光澤襯得她的肌膚愈加蒼白透明,她疲倦地闔上眼,任由他溫熱的吻細細地落在她的眉眼上。
顏傾天下 番外嘉瑞之冰雪林中著此身1
漆黑濃郁的夜幕,驟然劃過刺目冷光,照亮了僻靜陰暗的長廊林立著鎏金蟠龍柱,面目猙獰,煞氣深重。
陰翳凝滯,燈影幽魅。
女子挽著繡紋繁複的宮裙下襬跑著,纖細柔弱的身影,錯亂急促的腳步聲,心急如焚,像是半刻都耽擱不得。
她咬著下唇,眼底進出一抹堅毅,她心中僅剩下一個念頭,快……要快……她一定要阻止……
濃墨黏稠的夜空,猝然間被一道清寒的電光割裂,雕刻著猙獰龍首的金柱後,緩緩曼然踱出一個人,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她倚著柱子站在那裡,那般孤潔清傲,高貴疏離的氣質,彷彿是與生俱來。
深宮冷彼,廊外浙淅測洳地飄起了雨絲。
她此刻的聲音就如同紛亂的雨,清冷徹骨,“不要去,暮語。”
廊外,細密的雨絲絲如刃,而她輕柔地喚著她閨中的名字。
那名在黑暗中疾行的女子脊背僵直,定定地盯著她,胸口劇烈起伏著,“不!我一定要去!”
她朝她高聲喊道。
而她,依然清冷,緩聲道 “來不及了。”
“我要阻止這一切……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殺了他……我做不到……我耍救他……”容貌柔弱的她瞬間像是失去理智,聲音顫抖,逼出全身力氣,想要繞過那名攔住她的女子衝過去。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驚霜般乍響。
她踉蹌地跌倒在地上,額角覆著幾縷散亂的發熊,那般的柔剝彷彿是能被睛夜瞬間吞噬蟠龍金柱旁的女子身形站得挺直,壓低的聲音速然凌厲,“暮語,注意你現在的身份!”
陰寒如幕,雨絲肆虐,她站在風口,漸漸地淋透了半邊肩膀上的衣衫,冷冷道:“你此刻若是去了,你的家族容不下你,皇兄也容不下你!”
“不要!不要殺他……求求你……”她狼狽地跪倒在地上哽咽,霍然抬起~雙淚水沖刷得異常清亮的眼眸,裂帛般地嘶喊道:“_…”他……畢竟也是你的親哥哥……你又怎麼能忍心做出殘害手足的事情……”
恍惚間,那女子挺直的身形微地搖晃一下,卻即刻恢復冷靜,她的目光穿過漾漾雨霧射向一座靜伏在黑暗中宮殿,她知道,隱藏在此刻寧隘之下,是怎樣驚駭的晴流湧動。
夜雨瀟瀟,蒼莽無聲。
吊最終,她的語氣是一貫的冷冽疏淡,“你聽著,今夜,若是皇兄贏了,整個王氏的榮華權勢會比之前更宏盛;但若是他贏了,你的家族就連保全身家性命的後路都不會有。你要看清楚,你是誰的女人,你這一輩的生死榮辱究竟維繫在誰的身上!”
那名柔弱單薄的女子跪在地上,一時間泣不成聲。
雨勢漸疾,由最初的漸瀝變成滂沱,肩膀上泗溼的痕跡漫延成一大塊,附在身體上是侵入心肺的寒冷,她站在金柱旁,冷眼瞥過痛哭的女子,隨後淡漠地看向串聯成珠的雨幕。“還有……,暮語你錯了,在皇族之中,唯有同母所出的才有可能是手足……”
漸行漸遠,她的身影也融入一片漠然的陰暗中。
東胤,帝都城。
陰晦的空中雪花肆虐飄旋,蒼白緩緩地覆蓋這座皇城中的九重宮闕。四周攢聚的宮室間,隔著厚厚的窗紗挑出無數矇昧亮光。臌宇森繁林立,然而,在暮雪皚皚渲暈出的寧謐安和中,承運一朝經歷著內憂外患,沉痾難挽,正走向風雨飄搖的末年。
承運十三年末,胤朝錦溪、盛庸、通州的三處門戶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