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得上。
見面時能自然地彼此打招呼都已經是若干年前的事了,如果志得意滿母親不在,他們的相處比陌生人還要生疏。一飛沖天是熱情如火,志得意滿卻很堅決地冷淡著。當然,在現實裡他們如今見面的機會實在不多。
若干年是個含糊的概念,一飛沖天開始想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曾經一起調皮搗蛋勾肩搭背宛如兄弟的兩人有了天塹般的隔閡?
或許是那時候。
那時他剛剛發現自己與其他的男同學不一樣,一起看A片的時候別人盯著的是白花花的女體,而他看的是另一部分。在最初的恐懼和彷徨後,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然後他模糊地向志得意滿表明了心跡。
然後……
他就被那個人用一種令人心寒的、義無返顧的態度躲避著,那個人又被他用一種執著到冥頑不靈的態度追逐著,很多年。
再然後,兩個人都開始玩飛仙online,遊戲裡的接觸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一飛沖天是真沒有想到,他們在遊戲裡其實沒有真正衝突過。雖然志得意滿總是被他氣到跳腳,雖然總是張口閉口說著你惡不噁心啊這樣的話,但是除了幫戰的時候,通常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飛沖天偶爾也會忍不住想,是不是現實你追我躲這麼多年,志得意滿那顆堅定的心終於有所鬆動。
就算那天晚上的相親宴裡他沒被正視一眼,就算志得意滿和那個女人相談甚歡,他有時候也想騙騙自己。
但終究被欺騙的也只有自己,大幕揭開,真相只會讓他絕望的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志得意滿一直就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他想去掰彎他本來就很異想天開了不是嗎,又怎麼能奢望對方還牢牢記著過去那點情分,在關乎英雄會幫眾和極品寵物的時候對他手下留情呢?
心底那個聲音低低咆哮著。
一飛沖天,你別傻了,那個人根本彎不過來的!
不管你的姿態放得多低,不管你的追求多猛烈,不管你有多愛他有多堅持,他會動心的只會是女人,女人。
他就是一堵南牆啊,你只會撞死在牆下!
一飛沖天苦笑著,喃喃地念出志得意滿的名字。
他也許真的不該放任小時候兄弟般的情義在心底慢慢發酵變質,對這世界上大多數人來說,那畢竟是畸形的感情。
他又怎麼能奢望一個徹頭徹尾的直男去接受呢?
或許除了他一飛沖天,根本沒幾個人能那麼自然地接受愛同性的事實。
費了老大的勁,過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讓父母對他徹底失望而不聞不問,是管不了也是放棄。
連至親都無法理解,他還能夠讓誰理解?
是啊,他們覺得你是怪物,覺得你噁心,覺得你是人妖娘娘腔,真的不出奇。
可是他還有關心自己的朋友,並肩戰鬥的夥伴……他不哭,即使再難過,他也能讓自己笑得無比開懷,若無其事得好象一點也沒有受傷。
只要這樣能讓朋友們放心。
他沒想到,真正安慰到自己的,會是堂前燕,這個剛收不久的徒弟。一飛沖天拍拍堂前燕的肩膀,嘆息一般道:“或許……今天發生的也算是好事……所以我才不哭……”
“好事?”
“嗯。”
因為他終於感到了一絲灰心,儘管目前還無法動搖,無法讓他就此放棄。但是,或許等到灰心越來越多,積累到心臟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就終於能夠不去愛了吧。
堂前燕有聽沒有懂,只能任由一飛沖天的目光幾乎是兇狠地在自己身上逡巡,讓他更加茫然:“師父?”
一飛沖天的臉色猛然垮下:“燕子你果然又死過了,連白板裝都不齊了,這樣太破壞我的形象了嘛!”
“哦。”堂前燕默默思考,為什麼自己裝備被暴掉會破壞師父的形象。
一飛沖天也開始思考,是先帶堂前燕去買點二十級的裝備,還是先去練級——反正要從二十級練到更高階也是眨眼間的事,低等級的裝備並不重要呢。最後他注意到了另一點,問道:“燕子你還沒進門派?”
飛仙中有五大系的門派,分別是金系的雲霄派,木系的盤虯洞,水系的鬥闕宮,火系的乾元樓和土系的撼地門。
“沒有。”
一飛沖天也沒問他為什麼到二十級這麼久都沒加門派:“那現在先去加門派吧,燕子有沒有想去的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