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雖然聽起來大為不同,卻有著相同的本質,便是太后必須離開皇宮,離開京城,一個離開皇宮的太后,到哪裡又有什麼分別?
秦悅這一著完全來得突然,他之前沒有任何準備,如今早已不再有駁斥的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太后遷出皇宮的時間。
下朝之時,太后遷居之事已定,只是時間未定,可這時間最多等後明日便會確定下來。
有些人皺眉,有些人高興,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一手將姚舜華推上太座寶座的秦悅,為什麼突然要將太后逐出宮中?
訊息飛一般傳開,下午,一個戴帷帽的華服女子從轎中|出來,站在了睿王府門前,下人拿了她手中信物進去後,很快就回來,開了門迎她進去。
華服女子步態優雅卻稍選急促,行至無憂閣,步入秦悅房間,揭了帷帽,這才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悅悅沉久隔。姚舜華今日的穿著不再是按太后的標準來穿著,而只是一個貴氣的年輕女子而已。
高挽的髮髻,輕輕擺動的金色步搖,緋紅色的金線繡花大袖,端莊美麗的面龐,望過去宛如一隻迎風而立的牡丹花後,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美,讓人想親近,卻又不敢褻玩。
她站在他面前,面色微帶著痛意,沉聲道:“只是為了她?”15174178
秦悅就坐在她面前的榻上,一身寬鬆白衣,身上披了件深色披風,盤腿而坐。他微微一抬頭,回道:“我說過,不要動她。”
哪怕親耳聽見,姚舜華依然不能相信這話的真實性。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因為另一個女人而如此對她,怎麼可能在突然之間就變成這樣?
她以為他不會,她以為他永遠也不會對她失去柔情。
哽咽一下,她強作著平靜:“朝中反對你的人不少,姚家並不是你的對立派,而是你的支援派,你逐我出宮,有想過後果嗎?你這樣,是要與姚家決裂?”11FuO。
秦悅語聲淡淡:“這與姚家無關,你只須知道我言出必行,不用知道我要承擔什麼後果。”
“那我呢?她只是你為了報復姚家而娶的女人,只是氣憤我被姚家嫁給別人,從什麼時候,她竟成了你如此對我的理由?”姚舜華頭一次在語中滿載著斥責與憤怒:“秦悅,你說過你愛我,你說過為了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顧,可現在呢?當初說這話的人原來見異思遷得如此快嗎?”
秦悅抬頭看他,眼神中透著些疑惑:“姚舜華,你明知道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外人的確都傳言我因為你而扶皇上登基,可你我該明白真相,我長年在外,雖有兵權,雖有謝家、以及擁護我父皇孝文皇帝的舊臣在朝中,當時進京,我的力量並不太大,與秦煜一|黨為敵已是極致,若再與姚氏為敵,必然危險,我必須選擇你的皇子,從而與姚氏結成同盟,而你們,憑空撿個皇帝來做,自然有百利而無一害,我們之前,不過是為了生存,為了權勢,各取所需而已,那些情話,不只能算是調劑麼?我們兩的心早已相離太遠,若不加以努力,如何深情相對?”
“各取所需……為了生存……為了權勢……”
姚舜華一個字一個字將他的話重複著,平生第一次,竟有了想哭的感覺。
是啊……其實這些她也知道的,可是她以為,他們的關係並非只是這樣而已。她以為她是需要權勢的人,而他也是,同時,他們之間還有別的共同點,就像她心底裡埋著情一樣,他也是的……只是不想示弱,不想輸,所以彼此隱藏著心事。
她不慣於示弱,眨了眨眼忍住淚水,可聲音卻藏不住,帶著些哽咽之感:“的確,我們是各取所需,可你以為……你以為……”以為這些年,我就對你沒有一絲感情嗎?
話說了半句,卻終究無法說出口。
她習慣了高貴,以至於連自己埋藏心底的愛戀都無法說出口。曾經不說,因為覺得說了,便輸了,現在想說,卻再也不懂怎麼說。
他不知道,當年她曾求過父親,哪怕無法讓他安度一生,也儘量保住他的性命;他不知道,在得知他在邊疆立下戰功時,她是高興的,那時她便知道他終有一日會回來,她等著,他果然就回來了,果然,他也沒有忘記她……她以為他們會攜手共同俯視這天下……她以為他們會成為這世間絕無僅有的一對。
她是在當年心甘情願地選擇了權勢,可不選擇和他一起萬劫不復並不代表她心裡就沒有他,只不過,她不是那個甘願為了男人放棄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