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開了珠簾進去,聽他喝斥著隋太醫:“朕不是讓你下去了?何以還不走?”
“臣妾讓隋大人候在外頭的。”走上前,他的目光朝我看來,只一眼,卻猛地收緊。我從容地在龍床邊坐下,笑言,“臣妾是您的寵妃,臣妾受傷,讓太醫隨時候命,誰也不敢說什麼。只是要勞煩皇上過了今晚,移駕馨禾宮去了。”
這番話,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心裡的某處,似乎被緩緩地蟄疼了。至此,我方知,原來我如此做,在為了他的同時,也為了我自己。
他傷勢未好前,都必將會夜夜留宿我馨禾宮了。從此在西周後宮其他的人的眼裡,我姡�巖牆�嶙ǔ琛�
專寵……
呵,安歧陽說得對,我是該爭寵的。
他凝視著瞧我,緩緩伸手向我。我遲疑了下,終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上力道不大,卻依舊將我攥了過去。隋太醫識趣地退下了,我只聽得見他退出去時撩動的那珠簾的聲響。
一晃一晃的,透過空氣傳過來,撞入我的耳膜裡,漸漸地,生出了暖意。
元承灝還是看著我,蒼白的薄唇忽而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在安府,你大叫著說朕中箭的時候,朕越發地覺得你聰明瞭。”沒來由的,居然又提起那一晚的事情。
我略怔了下,才笑:“那皇上還咬了臣妾一口。”
他低嗤道:“你太用力了,讓朕沒有辦法呼吸。”
有些驚訝,殊不知他的話是真是假。
我只轉了口道:“今日之事,臣妾替郡主謝謝皇上。”他心底不會沒有掙扎過的,可,在扳倒景王和芷楹郡主二者之間,他終究選擇了後者。也許,正如他說的,他待她猶如親妹。他沒有騙人。
而芷楹郡主,亦是視他如兄,是以,在面對殺害愛人的“兇手”,她還能手下留情。
臉上的笑微微斂起,他淡聲道:“為了宮傾月的事情?”
那自然是一個原因。
看著他:“皇上一言九鼎。”芷楹郡主也說,請他記住。
那明眸微微收緊了些,聽他又道:“她保的不是你,你心裡就不曾有一絲的不悅麼?”
我當然不會有,正因為芷楹郡主聰明,所以才會選擇保宮傾月。我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她相比,不是落差太多了麼?
想著,笑起來,嘴角彎彎:“臣妾擔心什麼?有皇上的寵愛。”
他低低一笑,握了握我的手:“說得好。”那另一手,緩緩扶上我的額角。他的動作很輕很輕,我有些侷促地僵直了身子,他靠近了些,吐氣如蘭,“安歧陽有什麼魔力,能讓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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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鳳棲銅雀臺 代罪囚妃【09】
“郡馬,以莊待人。”我早和他說過的,你待人好,人才會待你好。
碰觸在我額角的手微微一滯,他的聲音稍冷:“別在朕面前裝模作樣,方才,在楹兒面前,可親切地叫他‘歧陽’。”
心頭微動,方才情況緊急,我根本未想那麼多。
慘淡笑著:“只可惜他生前,都未曾聽聞臣妾如此喚他一聲。”哪怕,是一聲。
眼眶微紅,我與安歧陽,也許真是沒有緣分。那一次,在御書房前,若不是瞧見元承灝出來,也許我真的會如他所願,喚一聲“歧陽”。
可是,沒有如果。
他臨終前,我只膽怯地站在他的床前,亦是沒有勇氣叫他。他死了,也只匆匆一句。只盼著那時候,他沒有走遠。
垂下了眼瞼,只落於他與我交纏的十指上。
瞧見,那修長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些許,他似是嘆息,良久良久,忽而道:“姡���幸簧�薜拿�幀!�
姡���幸簧�薜拿�幀�
他的音量不大,帶著嘶啞,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溫吞,而我,終是震驚。驚慌地抬眸與他對視,我甚至以為是自己恍惚了,做夢了。
緩緩地,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話。
只可惜他生前,都未曾聽聞臣妾如此喚他一聲。
不知為何,此刻想起來,心底一下子緊張起來。目光落在男子略帶著虛弱的臉上,元承灝,他又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吸了口氣,才稍稍穩了神,勉強笑著開口:“皇上說笑了,臣妾可不敢叫您的名字。”
普天之下,還有誰敢叫他的名字呢?
也許,太皇太后可以。可,我也從未聽她叫過。
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