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陷入自己的邏輯裡。
半晌,清雨回神,發現李景七和長青早就不見蹤影,連忙從冰涼的地上爬起來,卻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清雨揉了揉發麻的腿,才蹣跚著出了行止軒。
李景七到了萬徑園的園子裡,早有幾人在徑山的陪同下恭候著。
其中領頭的一人瞧見李景七行來,身姿修長英偉,便知是一家之主。連忙上前俯首行禮:“東家。”
李景七頷首,低聲說道:“黃師傅,不必客氣。”
一旁的長青諮詢道:“公子,這就領著黃師傅他們看看?”
李景七點點頭,帶著幾人先看了自己和蘇珺兮住的小樓,又帶著他們往後山行去,竟是一路領到了山頂。幾人一路偵查勘測,反覆商談探討,最後才在下山的路上,由領頭的黃師傅對李景七說道:“東家放心,都沒有問題。我這便帶著手下的弟兄們回去擬定方案,晌午一過就給您送來,如果沒有什麼異議,下午就可以動工了,入冬前竣工沒有問題。”
李景七默許,讓長青送走幾人就回了小樓,恰好遇到清霜,便吩咐清霜中午將午飯送到行止軒,見清霜應下,就轉去仰止閣取了幾冊書到行止軒研習起來,不時還提筆寫寫畫畫。
晌午一過,清霜來收拾碗筷,卻見李景七依舊埋頭寫畫,臥榻邊上的小几上放著的午飯早就涼了,卻是一動未動,不由輕聲念道:“姑爺莫怪清霜逾越了,若是小姐看見了定要生氣,小姐最不耐煩如此廢寢忘食的傷了自己身體的舉動,我把飯端回去熱熱,下回要是再這樣,清霜可就到小姐跟前告狀了。”
李景七這才回神,想到蘇珺兮是個大夫,要是真如此傷了胃被她知道,自己的這番心意打了折扣不說,還不知她要怎麼折騰他,不由停筆可憐兮兮地看向清霜求饒:“好清霜,我下回一定不犯了,快別跟她說。”
清霜見李景七忽然間露出的,沒錯就是孩子氣,不由哭笑不得:“我才懶得念姑爺呢,不過是小姐心疼在心裡罷了,我這就去熱飯了。”
清霜動作很是迅速,不久又送了午飯來,李景七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計,乖乖地吃起午飯,不料飯還沒吃完,長青進來見李景七還在吃飯。遲疑了一下,微微行了禮轉身欲先退下。
李景七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長青,可是黃師傅他們來了?”
長青這才又迴轉,道:“是,公子。”
李景七道:“讓他們進來吧。”
說罷李景七欲取茶漱口,不料茶水卻被清霜一把搶走。抬頭,看見清霜冷著臉眼含威脅,心道娘子你看我為了你多麼委曲求全,想罷悻悻地吩咐長青:“還是讓他們等等吧。”
長青瞧見此番情狀,一番推測,早就猜出個八九分來,只恭恭敬敬地應下,心中卻早就暗笑開了。
李景七渾然未覺,悶頭吃飯,一幅委屈的樣子,心裡卻是另一番滋味,偶爾洩了底,露出一個微笑,看得一旁的清霜好笑不已。
李景七食畢,長青才領了幾人來,黃師傅攤開手中的一卷紙,送到李景七的書案上:“東家,請過目。”
李景七看罷,取過自己寫畫的圖紙比對沉思半晌,才將自己寫畫的圖紙遞給黃師傅:“我暫時沒有意見,不過,你看照著我畫的這個圖紙設計是否可行?”
黃師傅接過李景七的圖紙仔細看了兩遍,又與自己的弟兄們商議一番,才點頭道:“沒有問題,只是可能某些細節要做些許改動,到時看情況再酌情而定,不知可否?”
李景七頷首,說道:“至於選材,是要我們自己過目決定的,我們便先談談你們的價錢吧。”
黃師傅微微俯首:“這個自然。至於我們的工錢,東家找上我們,想必也是打聽過杭州府的行情的,我老黃最自豪的便是我弟兄們的手藝和我們給的公道價錢了。”
說著黃師傅又遞出了一張價目表,李景七接過一看,字跡雖然不甚工整,筆畫稚嫩偶有別字,但是一項一項倒是一絲不苟,條目詳細而清晰,不由點點頭,看罷遞給長青,長青仔細看過,不由讚道:“想不到黃師傅雖是手藝匠人,卻是識字斷文的。我們便按著你們開的價格了,還請黃師傅盡心。”
黃師傅風吹日曬,面容黝黑且溝壑縱橫,風霜中頗見爽利,此刻卻笑得有些靦腆:“不敢當不敢當,不過是為了生計,逼著自己識得幾個字罷了,這也是活計上常用的,換了真正文章上的字,老黃也識不得幾個的。東家放心,老黃手下從來沒有不盡心的活計。如此,我們這就去準備準備,下午就來開工,山上可以先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