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還有點腦子,沒有叫王后。
那道身影停了停,語氣似乎也很不善:“我不是美姬,你可以叫我帝姬。”
姬夜商愣了愣,站在水中的身體僵了半晌,再抬頭,綰絮已經趁他發愣的時候跑遠了。
開門走進去,綰絮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姬夜商力氣夠大,幾番掙拽袖子領口都被扯得亂七八糟。她心中忽然煩悶異常,面無表情地走到桌旁邊。拎起茶壺倒茶。動靜驚醒了趴在桌子上的小桃,她驚喜地一抬頭,卻看到綰絮臉色比沒出門時更不好看了。她囁嚅,手中捏著衣袋,不知道什麼話才能安慰得了殿下。
綰絮默然無聲喝了一杯茶,抬頭看著她淡淡道:“四更了,我們洗洗睡吧。”
小桃隱約聞見她身上有酒味,不敢多問,輕聲說:“我去打洗腳水。”
綰絮不置可否。
第二天綰絮起的都要晚,無聲無息地靠著枕頭倚在床頭,她對歸海藏鋒道:“回個信給沈相吧。”
歸海藏鋒連忙應聲,略帶小心地問:“殿下想說什麼?”
綰絮看著自己的手,眸光淡淡地,半晌,輕輕開口:“就告訴他,說這裡一切安好,匈奴待客的禮數周到,休整一段時間,我們便離開繼續往龜茲去。請他。。。。。。保重自己。”
歸海藏鋒垂了頭:“是,殿下的話,屬下會一字不漏寫出來,讓信鴿傳回中原。”
正文 第十二章 重見帝姬
忽而一笑,笑容清淡如塵,綰絮靜下來:“沈相大婚這種事,為什麼要叫我知道?”
歸海藏鋒一僵,說不出話。
綰絮昨天心情抑鬱,但她終歸不是轉不過彎子的那種人,沈茗賦什麼時間娶親娶什麼人,實在和她沒有甚關聯,這麼千里迢迢飛鴿送訊息,居然還把這事寫在信裡,絕對是小題大做了。她與沈茗賦的關係並不親厚,至少在外人眼裡,沒必要特意通知她知道。
“信是誰傳來的?”她問。歸海藏鋒不敢答話,低頭看著腳面出神。綰絮凝視著他的臉,良久把視線轉移到一邊,不管是誰傳的信,那個人只有一個目的,讓她對沈茗賦徹底死心。回憶朝中有誰對她和沈相間的事情有所察覺,可是再想也不可能,委實因為她與沈相的確是沒什麼。難道是天華……說天華想讓她不痛快故意洩露訊息,那倒真可能,她與她始終不對盤,能打擊她向來不放過。不過以天華的身份不可能接觸到朝廷聯絡的機密信鴿的這種機會。大臣嗎?和沈茗賦同朝為官的大臣……
“太師。”
綰絮悚然一驚,轉臉去望歸海藏鋒。他終於啞聲:“我們御林軍的一部分掌握權在太師手中,這次的信,想是他負責。”
獨孤昭!綰絮吸了口氣,腦中浮現那個曾與沈茗賦一起出現在竹林苑的銳利老人,他看她的目光起初含著輕視,比許多人的深邃,他,只有他看見過沈茗賦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在她與他短短的接觸中,他毒辣的眼神便捕捉到了異樣。或許獨孤昭也只是猜測,但太師的性格素來一絲不苟,就算是一絲一毫的可能他也沒有放過。
綰絮感到了心寒,她抱著雙臂蹲坐在枕頭旁邊,一雙明亮雙眸裡閃爍著。
歸海藏鋒在桌上寫就一封信,抬手食指放進口中吹出一聲哨,喚來鴿子後把信放進細小的竹筒裡,綁在鴿子腿上,走到窗邊推了窗戶,手一鬆,鴿子撲扇翅膀就飛入了空中。
他轉身道:“御林軍這次放出了我們訓練的最好的鴿子來傳信,半月內我們在匈奴的情況就會被宮裡的人知曉。”
小桃看綰絮精神不濟,形容懨懨,眉目間似有沉重之色。她忙□來說道:“殿下該吃藥了,歸海大人,你去跟御醫說讓他們把藥拿過來吧!”
歸海藏鋒默默看了一眼消沉的帝姬,不動聲色收好了筆墨,轉過身朝門外走去。
綰絮看了看小桃,苦笑著對她說道:“你也出去吧。”
小桃看看她,搬了張椅子坐下,笑了笑:“殿下,奴婢陪陪您。你有什麼心裡話,就跟奴婢講好了。奴婢不會說出去的。”
綰絮定定看著她,半晌,緩緩閉上了眼,聲音如浮雲落羽般輕:“謝謝你,小桃。你已經給我太多了。”
小桃本來不覺著什麼,聽到這些話忽然一陣心酸,她吸吸鼻子,強笑道:“殿下,您想的太多了。奴婢知道沈相是極好的男子,殿下雖然和相爺無緣,可是看相爺這次在信裡也是十分關心殿下的,殿下應當高興才是。不然讓相爺知道殿下您原來這麼自苦,他就算娶了妻……心裡肯定也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