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裡,燒成灰。
“十五皇弟,這……”
皇上高坐龍椅之上,一副甩手掌櫃的表情,他把燙手的山藥扔給南成遠,就等著看結果了。慕容玖敲聖聽鼓、狀告貴妃皇子給他出了難題,做為一國之君,不能偏袒妄斷,又不想親自下旨責罰寵妃,只能推給別人。
南成遠臉色清冷卻平和,殺伐決斷,揮手即來。罰令一出,此後慕容商會就會與他為敵,會為他主管戶部帶來諸多麻煩。朝堂風雲暗湧,若不平衡各派勢利,繼續維持幾大家族互相牽制的局面,被動的是整個皇室。他思慮再三,做出這個決定,確實情非得已,他不需要任何人理解支援,只看後效。
沐乾柱半閉著眼睛深思,眼底不時流露老奸巨滑的精光,南成遠的目的,他似乎猜到一二。太子、皇子和各派勢利各懷心思,都在暗自揣摩。偌大朝堂沉靜到死寂,大多數人都提著心,暗為江雪捏一把汗,她只是一介平民,竟敢當堂質問九珠王爺,隨便加一個罪名,就能拿掉她的小命。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在這金鑾大殿上,南成遠要打她,除了皇上,沒人敢吭一聲,更別說阻攔了。
江雪衝龍椅跪倒,跪姿五體投地,哀求討饒。儘管她此時對南成遠的恨已是排山倒海,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委曲求全,躲過這一劫再說。她也知道皇帝看似寬厚,實則是一條老狐狸,作難的事情一堆三六五,只等最後下聖旨。她來的時候早已想好,這件事皇上若不秉公處理,不還慕容商會清白,她真帶著南日皇朝的兩成財富投奔齊越去。南成遠開口就要打她五十大板,這是意料之外,也是始料未及的,這人渣瘟神難道就不怕得罪她這位南日皇朝的財神嗎?
“十五皇弟,賞罰有名是南日皇朝祖訓,慕容玖剛上金殿,還未問清原由就打,與祖制不合。不如脹替她討個恩典,這五十大板先記下。”
“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南成遠輕哼一聲,冷笑著站起來,順手甩起四爪龍袍獵獵生風。他不急著解釋,不回答江雪的問題,就在等皇上發問,這也是耐力的較量,他贏了。
“皇上有所不知,我南日皇朝先祖開國,以仁德賢孝治天下,三令五申,皇子王孫、公候重臣知法犯法,其罪重於庶民,贏行萬億黎民擁戴。後來,世風日下,常有無賴之輩藉此以下犯上。刁民告官,誣陷者居多,後來就形成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凡民告官者先打二十大板,捱打後仍堅持要告者,可見真有冤屈。慕容玖一介草民,不只告官,還含沙射影牽連靜貴妃和渙親王。臣弟認為,打她五十大板已是法外開恩,打完板子,再責令審理也不晚。”
皇上捏著頜下毛須裝模作樣地思索片刻,終於金口大開,“朕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既然有章可循,朕不便多言,諸位臣工怎麼看?”
聽皇上這麼一說,有心為慕容玖說好話的臣工也打了退堂鼓。江雪惡狠狠地斜了皇上一眼,這不是廢話嗎?皇上都不便多言了,哪個臣子還敢多嘴?這對兄弟一路貨色,求也沒用,還是早做打算,卷著包袱投齊越去。
江雪輕哼一聲,甩起長衫衣襟,起身仰立,浮雲輕錦製作的長衫和披風在紅燭搖曳、金光照耀之下熠熠閃光。俊逸少年昂首挺胸,直視九五至尊,眼角餘光掃過殿內王候貴胄,輕蔑冷傲的笑容如初雪冰花綻放。
“不就是五十大板嗎?草民領了。成親王也說了,五十板打過以後,自會審理冤案,還草民清白。儘管成親王的話不可信,可此事畢竟涉及朝廷威嚴,草民信皇上金口玉言。若五十板子打下去,草民能活命,拼去慕容商會上下數萬條性命,也要一雪沉冤。若草民一命烏呼,也要化成冤魂厲鬼去喝渙親王娶沐家五小姐的喜酒,鬧成親王娶沐家七小姐的洞房,為這對叔侄連襟祝福賀喜。”
殿堂之內響起感嘆唏噓又竊竊私語之聲,甚至有人暗灑冷汗。叔侄娶姐妹為側、為妾在尋常百姓之家亦是常見。在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皇室朝堂,意味就大不相同了。江雪之所以大喇喇說出這番話,用意就是給朝廷各派勢利添堵。
南宇渙上前一步,指著江雪喊,“放肆,你竟敢取笑成皇叔。”
聽說慕容玖敲聖聽鼓、遞御狀,沐容靜和南宇渙都捏了一把汗。皇上顧及沐家勢利,對他們母子十幾年來一直寵愛有加,遇小事可以不追究,可這次卻是大事。聖聽鼓一響,不管牽扯多大,都要皇上親自過問,之後還要召告天下。
沐容靜母子害怕了,他們不只怕栽髒嫁禍之事大白天下,更怕朝堂對立勢利落井下石。南宇渙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