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歡轉動佛珠,低沉開口:“施主身中劇毒,老衲可解。”
燕簫無謂輕笑:“我只想知道另一粒天香豆蔻究竟在何人手中。”
無歡感慨:“為救恩師甘心置自己生死於不顧,施主倒也是忠義之人。”
燕簫正色道:“還請大師指點迷津。”
“楚國國君。”
燕簫神情一凜,眼神清冽:“多謝大師告知。”
無歡說:“阿七乃圓夢人,待阿七幫施主得到天香豆蔻,她自會重回菩提寺。”
燕簫輕笑,笑容裡帶著不可捉摸的深意,開口低語:“如此甚好!”
盟約,血洗天下
燕簫從禪房出來不見阿七身影,詢問過往僧侶,這才得知她在紅蓮池禮佛。愛咣玒児
菩提寺紅蓮池,千葉重萼紅蓮鋪陳盛開,此蓮芳菲異常,紅蓮巨大,綠荷之上紅蓮卻有萬千花蕾,含苞待放,宛若綠毯精工雕琢而成。
景美,但燕簫目光所觸卻是紅蓮池中默然靜立的黑袍女子,一紅一黑,透露出無盡喜悲,卻耀眼到了極致。
春日陽光正暖,紅蓮卻不合時宜妖豔盛開,菩提寺梵音唱響,一池白鴿原在鳳夙身邊安然小憩,驚聞燕簫靠近,霎時展翅翩然飛起。
池面黑影搖曳,短短一瞬,黑袍女子身上揚起肅殺之意,然而隨著燕簫腳步聲漸行漸近,恍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燕簫黑眸微斂,“阿七姑娘——”
鳳夙睜開雙眸,眸色沉靜,“不知師尊怎說?”
“活佛說你可幫我達成所願。”
鳳夙看著他,“施主,若我是你,我會先救自己,而不是去尋找虛無縹緲的天香豆蔻。”
他無謂輕笑:“都說活佛上知千年往事,下曉五百年未來。如今姑娘能一語道出天香豆蔻,可見盡得活佛真傳。有你相助,天香豆蔻又怎會虛無縹緲?”
她目光冷寂:“在施主眼中,你的命還不如一個女子嗎?”
“每個人都有想要守護的東西。”他語聲涼薄清冽。
“只怕盡了力,有些東西還是守護不了,到時候又該如何呢?”
“……姑娘這一生可有想要守護之人 ?'…3uww'”一枝白玉蘭伸入池中,燕簫身在其旁,風姿卓絕。
“沒有,我只為自己活。”頓了頓,她似是隨口問道:“人這一輩子可以愛幾次?”
“一次。”他說。
她輕掀唇角:“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等你得到了,你終有一日會愛上別人。”
他話語執拗:“我只愛一次。”
她低下頭,掩住嘴角弧度,“師生亂倫,天道無常,定為世人不恥,施主不怕?”
他臉頰清俊消瘦,低頭咳嗽不已,卻說道:“若怕,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
沉默片刻,她說:“我只為強者做事。”
“何為強者?”
“若施主乃帝王,我定當馬首是瞻。”
燕簫笑容輕揚,眸光凝向鳳夙:“若姑娘幫我取得天香豆蔻,區區帝王算得了什麼,我願意和姑娘平分天下。”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平分天下首要其衝便是血洗天下,殺戮之門一旦開啟,施主就再無回頭路了。”
他不甚在意,“那就沉淪地獄吧!我很想看看,塵世可以殘忍到什麼地步。”
鳳夙清淺一笑,飛身宛若翩飛的蝶靜靜落在燕簫眼前,緩緩伸手:“如此,我便陪施主走一遭紅塵,因為我也想看看這塵世可以亂成什麼樣子。”
燕簫薄唇微勾,伸手擊掌為盟……
謹慎,水裡有毒
沙漠、藍天、夕陽在天與地交接處匯合,觸目望去煙波浩渺,如畫如夢。愛咣玒児
燕簫和鳳夙乘駱駝離開菩提寺,身後留下或深或淺的蹄印。
鳳夙在前帶路,燕簫尾隨其後,他的視線一直凝結在前方女子身上。
他看不到她的面容,但足以想象那張未施粉黛的殘缺素顏,定是冰冷到了極致。她似乎不喜歡用髮帶束髮,一頭漆黑的長髮肆意披散在後,沙漠風大,捲動長長的黑髮在風中飛揚。
真的是太像了!情緒波動間,喉間忍不住發癢,整齊的指甲掐入掌心帶來細密的刺痛感。
駱駝蹄踩在沙丘上,軟綿綿的沙子頓時下陷,沙子下滑的瞬間,鳳夙置若罔聞,任由駱駝在沙丘裡掙扎。
總會過去的,不過是一個極小極小的沙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