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她步履沉穩,絲毫不亂,那雙眸子漆黑幽深,分不清楚究竟是喜是怒,視線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唇色蒼白,倒是毫無血色。
“你醒了?”是她的聲音,很淡,也很冷。
燕簫彷彿回到了多年春日。那日,他淨毒醒來,夫子從窗前轉身看他,也是同眼前女子一般,她說:“簫兒,你醒了?”
只此一句,瞬間便喚醒了燕簫塵封多年的記憶。
那些如煙往事,現如今繁華夢散陰陽相隔,眼前女子和夫子,一個傾城絕美,韶華如夢;一個卻是瞎眼隕落,生死一線。
她已近前,檀香味入鼻,再看她那容貌,心中竟是一動,當他意識到他在幹什麼的時候,他已掌心禁錮在她的腦後,將唇覆蓋而上,粗暴的吻,有著失控下的暴戾,意識到她推了推他,卻遭到他更激窒的掠取。
燕簫睜眼,就看到她靜靜的看著他,那雙眸子稱之為死水一點也不過分。
他唇瓣一扯,唇角笑容悲喜不明,毫不留戀的推開她,忽然聳動肩膀,低低的笑了,那笑聲聽在耳中自有一股莫名淒涼暈染而出。
笑聲間歇,已是咳嗽聲不斷。
鳳夙就在他的咳嗽聲中,邁步走向一旁的桌案,倒了一杯水來到床榻前,把水無聲遞給他。
他抬眸看她,原本蒼白的唇瓣因為他適才的粗暴蹂躪多了幾分血色。
他接過茶水,並不急著喝,“你叫什麼名字?”
“阿七。”
他呼吸一窒,微啟薄唇:“阿七不似正經名諱。”
她淡淡道:“此乃師尊為我所起。”
他指尖摩擦杯沿,雙眸似是倦怠般微斂:“有何說法嗎?”
“師尊望我戒除人生七苦。”
“哪七苦?”
她低頭,掩去唇角笑意:“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燕簫晃神,愛別離、求不得?眸間帶了些黯然,心裡劃過暮靄般的恍惚和疼痛。
他正色道:“你口中師尊是何人 ?'…3uww'”
“活佛無歡。”
聽到無歡名諱,那一刻燕簫雙眸中迸出精銳戾氣,這麼說來,這裡果真是傳說中神秘難尋的菩提寺了……
圓夢,天香豆蔻
曙光乍現,燕簫開門一眼就看到了鳳夙,昨日她有說過今日會帶他面見無歡。愛咣玒児
黑袍女子,長髮披散,她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彷彿融入滿院梨花春色中。
鳳夙聽到開門聲,回首望去已是笑容覆面,那笑宛如月下湖水,深幽卻無波。
“活佛可願見我?”燕簫視線投落在她的身上,精華之氣漸斂,藏於眼眸最深處。
“師尊久候多時。”鳳夙唇角掛起清雅笑容:“施主,請隨我來。”
清晨,竹林曲徑深幽,僧人房舍掩於花木中,鳥兒啼鳴,潭水清澈,漫步其中頓時令人俗念全消。
悠長的鐘磬聲在萬籟俱寂中迴盪,帶來禪意的同時誘發心靈越發沉靜。
密密匝匝的林木間,重重花木遮掩蜿蜒路徑,遠遠望去仄仄小徑隱現,前路深幽。
燕簫輕輕咳嗽著,前方女子身影纖弱,步伐並不快,似是方便他能跟上。
樹縫和樹頭間流瀉出道道光柱,帶著林間特有的嫋娜霧氣,女子身影氤氳,卻夾雜著別樣的輕柔。
他嘴角揚起一分淺淡的笑,那笑宛如天際冷月,似暖卻透出涼薄。
她和他,一前一後,沉默而行,鳳夙步履間裙襬飛揚,灑脫之姿盡現。
無歡禪房坐落在花木深處,幽僻之所,倒也是高僧活佛居住之地。
鳳夙在青石臺階下停歇腳步,燕簫同她一起望去禪院上空,餘香嫋嫋,不絕如縷。
她看著他,語聲輕揚:“我不便面見師尊,還請施主自行前往。”
燕簫雙眸沉澱了幾分,撩袍踏上一層臺階,似是想到了什麼,掀起唇角:“女子也可定禪禮佛嗎?”
“如果沒有色yù,男和女又有什麼區別呢?”她的聲音宛如飄在雲端,空靈而飄渺。
燕簫笑了笑,踏階而上。
禪房內,梵音入耳,悠遠綿長,燕簫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活佛無歡。
無歡端坐蒲扇之上,那天和燕簫有過這樣一番短暫談話。
無歡淡淡道:“施主可是為天香豆蔻而來?”
“正是。”既是活佛,得知他來此目的倒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