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她的話語,有淚水砸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微微皺眉,摸索著去抓綠蕪的手,綠蕪連忙主動握住她的手,明知她看不到,可還是把臉上的眼淚胡亂擦乾。
“你在哭?”緊了緊綠蕪的手,她輕輕一嘆:“是不是有人為難你?”
綠蕪聲音急切:“小姐,沒有人為難我,您別多想。”
“……”她知道綠蕪說謊了,在東宮,向來是主子下馬,侍婢奴才遭殃,現如今綠蕪什麼都不說,她又怎會不知?
她平靜開口:“少時他有恩於我,終是我欠了他,如今我自挖雙眸償還,從此以後再無相欠。待太子妃眼睛復明,我們就離開東宮,遠離燕國是是非非,你說好不好?”
綠蕪緊緊的抱著她,痛聲哭道:“好,我們回漠北,奴婢守著小姐過一輩子。”
一輩子?她心頭沉重,現如今她又哪來的一輩子?
暗房外鞭炮齊鳴,定是百里燈火不絕,火燭燃燒正旺,此刻他只怕還痴守床榻,靜待太子妃眼睛復明吧?
終究是她太傻了,枉她才智名動天下,身為當今太子太傅,到頭來竟然反被自己的學生逼迫到如此下場。
罷了,她認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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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師,他要殺她
上元節,戌時。愛咣玒児
她的眼眶忽然傳來劇痛,觸手摸去紗布一片黏溼,手指湊到鼻端輕嗅,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那眼藥竟然藏有劇毒!
藥是綠蕪親自拿過來的,難道是有人慾借綠蕪手殺她?
暗叫一聲不好,綠蕪做了替罪羔羊,只怕會有性命之憂。
掙扎著起床,但卻狼狽跌倒在地,因為掛心綠蕪安危,倒也不覺得疼。
有人開門走了進來,大概目睹她的慘狀,驚呼聲起:“太傅,您沒事吧?”
這聲音沒聽過,她心驟緊,驀然抓著那宮女的手腕,急聲道:“我家綠蕪呢?”
宮女大概被她抓疼了,話音有些發抖:“太傅,綠蕪……綠蕪她……”宮女吞吞吐吐好一會兒,就是沒有把話說明白。
但她卻如遭雷擊,鬆開了宮女的手,她素來敏銳,見宮女言辭閃爍,頓時血氣直往頭頂竄去,驀然起身朝暗房門口奔去。
眼睛瞎了,辨聲識別方向倒是越發見長,可還是撞到了人,白玉蘭香氣入鼻,激的她神智一清,是他!
身後,宮女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惶恐:“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燕簫一身素衣,站在門口迎風而立,身姿清瘦如菊,容貌清雅,眉目間隱隱透著陰霾之氣,“夫子,你要去哪兒?”
是的,她是他夫子,他是她學生,她比他年長四歲,卻已教習他文韜武略長達八年之久。
現如今,她二十六歲,他二十二歲,她時日無多,而他前途似錦。
門外有刀劍盔甲碰撞聲,她語聲沉凝:“綠蕪可是死了?”
他深邃漆黑的眼眸沉澱了幾分:“戌時初,有人在池塘裡發現了綠蕪的屍首。”
空氣中浮動著淺淺的芍藥香氣,那是……綠蕪的味道。
她臉色很白,像漫過玉階的月光,“這樣也好,等我死後,還請太子將我和綠蕪葬身一處,也不枉主僕一場。”
他呼吸微滯,扶她一步步走到榻前:“……好端端的,輕言說死不覺得晦氣嗎?”
她摸索著坐在床沿,嘴角牽出一抹笑容:“太子妃白芷乃丞相千金,一夕間被人挖掉雙眸,種種跡象擺明此事是我做的,皇上為了安撫丞相,如今可是命你前來殺我?”
他好一陣沉默,方才語聲喟嘆道:“夫子精通五行之術,想不到連自己的生死也瞭然於胸。”話到這裡,有冷銳之色凝於燕簫眸中,湊到她耳邊,“父皇授命如此,可學生怎忍心對夫子狠下殺手?”
她語聲涼薄,“我雙眸俱瞎,早死晚死沒什麼區別。我若死在你手中,你便坐穩這東宮之主;你若不殺我,我今日也難逃一死,而你東宮之位岌岌可危。”
此刻外面盡是皇上親衛軍,皇上今夜要殺她,她又焉能活到明日?
命斷,氣絕身亡
氣氛凝滯,她手冰涼,他手無溫。愛咣玒児
東宮太子燕簫何許人也?幼年受盡凌辱和虐待,性情暴戾以致心靈扭曲。他竭力在宮廷中生存,冷漠面對世情冷暖,滿心仇恨下機關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