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鋒微停,燕蕭漆黑的眸子望向一旁的窗柩。
李恪會意,連忙上前開啟窗子。
窗外,庭院春花灑落一地,月光輝映下,宛如一片春日花海。齊天佑穿著一襲銀色盔甲跪在青石板面上,有晦暗的影子投射在上面。寂靜無聲。
齊天佑聽到開窗聲,目光對上燕簫,但很快就低下頭:“殿下,犯人鬆口提出要求,她想單獨跟您見一面。”
燕簫漆黑的眸子閃爍出冷幽光彩,無聲看著公文,片刻後放下筆。
她終於鬆口了嗎?
暗牢外,烏鴉揮動著黑黑的翅膀,劃破夜空,飛落在高聳入雲的宮頂上,陰霾的眼珠子靈活的轉動著,似乎隨時都在準備捕捉獵物。
燕蕭仰臉看了一眼頭頂撲簌簌亂飛的烏鴉,邁步朝牢內走去。
還沒走進用刑室,燕蕭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不知為何,竟然下意識皺了眉。
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來這裡了,之所以不來,是因為公事繁忙,是因為被用刑的人是她。
她有一張和夫子一模一樣的面容,看到她受刑,雖然知道她不是夫子,但總歸覺得心裡添堵。
菩提寺阿七,遺世而獨立,清冷淡漠,他早知道她驚才絕世,才識過人,但卻沒想到她會私自窩藏天香豆蔻,拿出一顆假的天香豆蔻糊弄他。
在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如此大膽的糊弄他。
他聽聞她現如今身無完整,但親眼所見,還是皺了眉。
皺眉,不是因為憐香惜玉,後悔下手太狠,而是歷經酷刑折磨的她,明明虛弱的沒有絲毫力氣,但卻姿態異常冷傲尖銳,透著不肯輕易妥協的倔強。
她聽到腳步聲,抬眸看他,血汙的臉,卻遮擋不住眼神間的清洌之氣。
就是這樣的眼神,讓燕簫眼前一陣恍惚,彷彿看到了昔日夫子,她也曾這樣看過他。
——簫兒,白玉川現在不能殺。你以為我不想殺他嗎?他任用宦官,殘害忠良。燕皇投其信任,奈何白玉川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宦官弄權,天降異災,白玉川禍亂宮闈,其心可誅,早晚有一天會不得善終。
那時候的顧紅妝,神情彷彿隱藏在山間花影裡,當他想要細看的時候,卻聽到她的聲音緩緩流逝在激盪蜿蜒的流水中。
燕蕭無法從鳳夙的眼睛裡看出什麼端倪來,但他唯一敢肯定的是,那裡面死氣暗沉,令人難以窺探一二。
又是和夫子該死的相像,他別開臉,冷冷的問了一句。
“想起來天香豆蔻放在哪裡了嗎?”
燕蕭聲音不大,但卻盡是諷刺之意。
鳳夙卻低頭輕笑:“太子怎麼不看我?我記得你在漠北沙漠的時候,時常會盯著我發呆,如今太子竟是看都不願多看我一眼,倒真是讓人傷心。”
燕蕭眼神銳利宛如刀鋒,淡漠道:“阿七,你是活佛弟子,不看佛面看僧面,倘若你肯說出天香豆蔻的下落,之前種種,我承諾於你,一概不予追究。”
鳳夙裝傻道:“之前種種?之前我和你之間有恩怨過節嗎?”
燕蕭目光凝然,看了她半晌,語氣中含著針尖似的銳意,“為什麼要毀掉顧紅妝的屍體?”
鳳夙凜然道:“不是我。”
燕蕭兀自追問道:“你和她有仇?”
“不是我。”鳳夙面無表情。
燕蕭面色沉了下來:“楮墨指示你做的?”
“不——是——我。”鳳夙清淺一笑,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殿下口口聲聲說我試圖毀掉顧紅妝的屍體,試問有誰看到我行兇了嗎?”
那一刻,燕蕭眼中所有的火星狠狠一亮,然後迅速熄滅:“不是你,有誰敢動她?”
鳳夙聞言,冷冷的笑了:“橫豎我已經在你心中被定了罪,既然你說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吧!”
燕簫危險的眯起雙眸:“我說了過往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現在交出天香豆蔻,我立刻放你離開。”
鳳夙低頭,似是在沉思一般,片刻後,抬眸看著燕簫:“此話當真?”
燕簫輕輕咳了幾聲,淡聲道:“當真。”
“你過來,我只說給你一人聽。”
燕蕭走近鳳夙身邊,多少還存了幾分心思,但任他怎麼想都不會想到鳳夙忽然咬住他的脖頸,殷紅的鮮血緩緩流淌而下……
溫情,簫兒逆天
那一夜,森冷詭異的暗牢內,鳳夙狠狠咬住了燕簫的脖頸,鋒利的牙齒刺入他的肌膚,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