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瞬間冰冷的瞳眸,彷彿他離我越來越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總認為他越對玉城的事兒上心,就越證明他還有別的理由。
“公主……”,雲霜突然神色慌張的從殿外跑了進來,我斜睨他一眼,剛想責怪他的一驚一乍,卻不料她猛地扯起我的胳膊,“公主,皇上正往這兒趕呢。奴婢只在路上聽下朝的大人們說,今兒個錦木正式進攻晉遙了!”瞬間我的腦子只是空白一片,身子一軟,差些軟綿綿的跌坐在地。
“怎麼可能呢?”我死死的拉著雲霜的胳膊,諾諾問道,“他不是已經下了旨意麼?讓錦木最好看清形勢,最近兩日不可輕舉妄動,那二姐夫怎麼還會貿然攻城?”
“公主,”雲霜心疼的將我扶起,微褐的瞳眸充滿了無奈的可悲,“奴婢猜想,錦木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皇上原本是好意,希望可以用皇朝之力威懾錦木,告誡其不要輕易攻城,可是公主您仔細想過沒有?天下人皆知玉城與皇朝關係,而且皇上又發了旨意,明擺著已經將錦木視為皇朝附屬,這樣的附屬關係,反也是一搏,不反停在玉城城外也是一搏,早晚都是死,倒不如拼了命啊。”
我宛若木頭一般愣愣的坐在那裡,耳邊彷彿已然傳出無數士兵淒厲廝殺的聲音,和著眼前不停閃現的浴血紛飛的戰爭場景,讓我的心疲累之極。
彷彿已經聽到了玉城城陷的絕唱,而我只能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的父王兄長姐妹躺在血泊裡抗爭錦木的鐵蹄,呆呆的束手無策。
“朕真是高估了他們!”正在怔愣間,只覺得沖天的怒氣瞬時席捲了整個大殿,我抬頭,又聽砰的一聲巨響,他啪的一下拍在旁邊的案子上,我心裡一驚,卻又聽他叱道,“朕從不知道這些野外番邦竟是如此不懂規矩!已然擬了旨意好言軟語的希望他們想好後路,卻沒料到他們竟然還是一意孤行!”
“皖雅!”他忽然看向我,雖然已經放低了語氣,但眼睛裡的冷酷與凌厲還是讓我不由自主的一顫,“這仇朕已經記在了心裡,今日的侮辱,朕必會讓他十倍百倍償還!”
我不做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讓他們以後償還千倍又有什麼用呢?如果玉城註定會成為歷史的菸灰,那以後的千般討還,又會有什麼用途,只不過是藉以自慰的理由罷了。
無意間,大顆大顆的眼淚竟順著臉頰流到脖頸,我心裡百般糾結,如果眼前盛怒的男人能夠在此刻救得了玉城,哪怕他是有多少我所不能知的理由,我都會勇敢承受。承受那樣的冰冷,也比眼睜睜的看著玉城灰飛煙滅的結局要好。
“這也好。”他突然走到我面前,修長的手指冰冷的劃過我的臉頰,“朕以前還怕出師無名,現在僅憑無視我皇朝威名就可以給他扣正了帽子!朕剛才從朝會回來,盛怒之下提及揮兵錦木,殿上大臣竟無一人反對!”他冷笑一聲,繼而說道,“這野邦給朕一個這麼好出兵的理由,朕當然要重重的答謝他們,要讓他學會最好的經驗,知道自個兒的自不量力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
第五卷 皇妃之名 第一二四章 各懷心事
翌日,景唐帝擬旨,以錦木無視皇朝威儀為由,進軍錦木。
我心裡五味雜陳,終於盼來了景唐帝的大舉出兵,別說已距錦木攻城的訊息傳來也有一段時間,單憑皇朝大軍浩浩蕩蕩的前去征討,光從路上耽擱也要過一陣子,不知道玉城能不能抵得住如此長時間的煎熬。
那日景唐帝決然的表情猶顯現在我的面前,陰冷的口吻,彷彿已經等待這樣的時機很久,尤其是最後那一句宣戰,竟讓我不寒而慄。我心裡的疑雲越來越重,總覺得他以前揮兵相助玉城的事兒似乎並不是幫我那般純粹,他似乎在有意促成一個結果,那就是逼錦木抗旨,然後大肆興兵討滅他們。
可是,從太后因與他意見不和而鬱郁離世,到如今的公然征討,整件事情宛若流水一般水到渠成,自然的不流一絲刻板的痕跡。這些事情,他難道真有那般的心機全盤策劃出來麼?就算是他有意而為,並不全然為我,他如何有那樣的自信,知道事情必然會發展到如今的一步?
腦子霍霍的疼,我下意識的揉著兩側的太陽穴,心裡暗笑自己什麼時候竟也這般無端猜測起來了,不管怎麼說,他總是找了一個藉口援助玉城,玉城總歸有了一分生的希望。而我還要苦苦追究什麼?
難不成幾年的宮廷生活,真的將我慢慢改變?為什麼我再看到他如墨般溫柔的眼睛時,心裡雖然有著感動,但卻還是不自覺的辨明他這份感情的真假,如若沒有感情,吉瑪腹中的孩子。又會是怎麼來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