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廳裡都等著我呢,鄒暖的小臉蛋上陰雲密佈,圓臉都抻成了小馬臉,估計是餓的。 我尋思,要賴你就賴盧琉桑,要不是他扯出那無聊事我早回來了。
落座,鄒昉說,大姐你怎麼不吃?我說我不餓。鄒暖立刻鼓著小臉像那酸辣湯一般的口吻說,姐姐交友廣泛,準是外頭吃過了,家裡的飯哪有外頭的好吃呢。
唉,我就納悶,富二孃這樣會做大度的怎麼就□出鄒暖這麼個吃醋拈酸性子的?還要嫁盧家,盧家那樣的人家定是要三妻四妾五六個屋裡丫頭七八個相好的,到時候她總是這麼酸酸辣辣的哪個受得了?
我喝了口魚湯,這魚說是從錢塘快馬不分晝夜運來長安的,到了鄒家廚房還活蹦亂跳呢。鮮,就是比我們在洛陽吃的小泥鰍鮮美。
“我今天碰見盧公子家的那個小廝了,他說他們家公子受了傷。爹,您聽說了麼?他不是去萬年縣過冬至了麼?怎麼又鬧得傷了呢?”我也學著盧琉桑的樣子不緊不慢說道。
鄒暖那變長的臉立時又抽成一個雪球樣兒,看看我又看看老駱駝,櫻桃小嘴咕噥了幾下,像要說什麼。
其實,老駱駝怎麼答我是完全沒有興趣的,我本來也就是氣氣鄒暖而已,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盧公子是因為我們鄒家才受得傷。”老駱駝說道。
我琢磨琢磨,這傷是什麼時候受的呢?,若是冬至節之前,似乎不大對,那會我踢了他,老駱駝那口氣似乎不知道。而且,若是冬至節之前,他的傷口應該也不會如我所見的那般悽慘,怎麼說也該結層痂了吧?可,他那時候臉像死了好幾天一樣的顏色,應該也不是裝出來的吧?
真是混亂,這簡直就是一道謎題疤。
不過,關我何事呢,那自是他與鄒家的交情,與鄒家的往來,與我半分不相干。
我的目的達到了,自然沒必要再接話,哦一聲然後低頭吃飯,旁邊鄒暖卻終於不再咕噥了,問了起來,老駱駝卻沒答她。
雖知道盧琉桑傷了,還是因為鄒家受得傷,但一想到這個人的書性就讓人想避而遠之,況且,眼看著就科考了,我的心思只有馬懷素一個,只是,卻也有些鬧心就是了。
那條長長的黑辮子,那雙水汪汪蒙著水汽一樣的眼睛始終在我眼前飄來飄去。
不論我怎樣鬧心,科考的日子就在明天了。想著那號房的寒冷,想著要在裡頭待那麼久,該準備些什麼東西,我拿著筆對著紙把想到的東西一樣一樣寫了下來,滿滿的半篇,可看來看去,大約只帶三樣也就夠了,這就些馬懷素都不一定都拿著。
我忙著到處找東西,一個小丫環跟在我身後一個勁兒說著:大小姐,您要什麼奴婢幫您找吧。
折騰了半晌都置備齊全了,手爐、厚披風、吃食,本來我還想準備一個小銀爐給他熱著水用,可我拿不下只得作罷。
我清楚記得,那年的春闈下著雪,茫茫的一片,想要把天地一起掩埋了似的。因這雪,天氣倒不寒冷,只是街上積雪多有些難行。我拿著這些東西只得賃了一輛馬車往尚書省外,一路上只覺車慢。
雪就這樣下了一路,到了尚書省外,已站了許多士子,有前呼後擁的,自然也有孑然一身的,我仔仔細細找了一圈,沒見著馬懷素,我心裡這個急。一邊又想著難道是病了?又或者在路上有了什麼差池?
正想著,肩膀被輕拍了一下。
“惟……”我欣喜,可終於來了。
眼前不是馬懷素,卻是個讓人哭笑不得的。
崔某人。
今日可終於不是廣袍寬袖的裝扮了,想必是怕考官瞧見了留下壞印象。往他身後瞧了瞧,喲,居然沒有成群結隊的僕人。不能吧?看著就是個公子哥兒的做派,怎麼此處倒省儉了?
“小兄弟,你也來趕考?!”崔某人的語氣十分的……疑惑。
“難不成你也是來趕考的?”我才不答這種無意義的問題。
崔某人點點頭:“聽說考進士很難,來看看。”
這口氣,想必又是一個行好了卷疏通好了關係的,就是嘛,瞧瞧他那長相就知道不學無術。
奇怪的人,也許是真人不露相。
我一直瞄著四周,終於瞧見馬懷素的身影了,還是和平日裡一樣的裝扮,似乎連件厚實衣服也沒加,我拎著東西過去。
“皎皎?你怎麼來了?”馬懷素有些訝異。
我抬抬兩條胳膊:“我尋思號房裡頭冷,又要考那麼久,所以給你帶來這些。”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