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兩個孩子也不交談,就看著他們玩。
到臨近午時,她才起身。
趙深眼尖,看見了,連忙跑上來扶住她的手。
太后望著他,問:“你在那邊玩的興高采烈,如何注意哀家要起身的?”
趙深有禮答道:“侄兒理應侍奉娘娘,承歡膝下。”
“好,好。”太后聞言,笑起,牽著他的手離開御花園,在經過趙凌身邊時,她忽然停下。
趙深不解:“娘娘為何不走?”
太后噓了聲,慌忙的轉過頭去,急切的在尋找著什麼。卻見趙凌一屁股坐在地上,玩的滿頭的大汗,嘟嘟嘴。
“母。”
太后眼眶微紅,朝他走去,趙凌支著頭好玩的看她,朝她露齒一笑:“伯母,凌兒玩累了,要回去了。”
“你要回哪兒去?”太后蹲□,小心翼翼的望著他。
趙凌天真無邪笑道:“家去。”
“別家去了,就留在這裡陪著母。”太后吃力的將他抱起,如獲珍寶,一刻都不肯放。
趙凌支著頭靠在她肩膀上,趙深眼睜睜的看著他兩遠去,還不知為何。
待他們走遠了,花叢之中,有一人走出。
卻是龐晉川。
新帝確立了,換上孝服替先帝守靈,摔盆。
趙拯和趙沁的棺槨這才從壽仁殿起。因趙沁剛登基就夭折了,短期之內又無法快速的修建龐大的帝王陵寢,於是朝臣群議,讓兩人帝王共享受一處陵寢。
這也是立朝以來的第一例。
在京官員自六品以上極其家屬女眷皆要送葬。
容昐帶著長灃和小兒,一路步行,行至了城門口,才換了馬車繼續送。
漫天的白皤,冥幣,哭聲震天,人群黑壓壓密集無比,隨葬品,豬馬牛羊等綿延了不知多遠,數目繁重的都看不到盡頭。
從凌晨之時起到晚上亥時,從宮中跪拜守靈到京郊送葬,整整三天三夜,待容昐回到龐國公府,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龐晉川回來時,太醫已經問完脈,長灃和小兒守在屋裡。
他焦急的撩開床幔,將她抱起,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無比,他喚了幾聲,容昐都沒醒。
秋香上前,撥開她褲腿到膝上,只見膝蓋那處早已是化了膿,留著黃黃的膿汁,已經擦過一遍了,卻仍舊紫黑腫脹的老高。
秋香道:“太醫說,是因為勞累過度,加之膝蓋化膿,才引起的寒症。日後,這腿恐怕是徹底傷了。”
龐晉川咬牙,碧環端上藥。
他將她在自己懷中調整好位置,拿起碧玉的湯勺舀了黑苦的藥汁吹了吹,放在嘴中嚐了一口,才給她用。
藥汁極苦,他餵了幾遍都沒喂進去。
她燒的是人事不知。
龐晉川餵了一遍又一遍,涼了湯藥就再熱,直到她喝完了一整碗他才放開她,安放在枕頭上,撥弄好她的青絲。
屋裡燃著淡淡的安神香,那邊的供桌白玉觀音前的鼎爐之中,點了三炷香,已經燒了一大半,婢女還要上去添香。
龐晉川卻命人撤掉供桌。
她有心結他知道,只是不說而已。這拜神求佛圖得了一時的寧靜,圖不了一輩子,及早撤了,時間久了,那些事兒也就漸漸會忘記的。
龐晉川又坐了一會兒,正要起身,碧環從屋外走進來,對龐晉川俯身:“爺,表小姐屋裡的蜀桐來了,說是來問問為何這月的月例銀子還沒發?”
“表小姐?”龐晉川凝眉想了會兒,不悅道:“這表小姐在龐府住的時間夠久了,明日叫舅母來,帶她回去。”
“這兒……”碧環猶豫了下:“只怕表小姐不肯,又要尋短見。”
龐晉川已經走到了門口,門外黑漆漆一片,已是深夜。
他轉過身,面色冷峻:“要死也不是死在這裡,她如今病著,可是尋她的晦氣?”院外等的蜀桐聽到,臉色一僵,匆忙出了朱歸院。
翌日,張舅媽果然來接,要見龐晉川一面,龐晉川根本不在府裡。張舅媽又說要見容昐。
大夫人這幾日是眼瞧著容昐昏迷不醒,心下對張舅媽略微有些不滿,加之倩娘又一味的哭,兩人話趕話差點吵了起來。
為此,大夫人也不肯留了,只叫這對母女兩人早早走,免得公府又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容昐的燒,好了又燒了起來,連續折騰了四五日才徹底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