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自己大逆不道、弒兄殺侄的罪名怕是得永遠寫進史冊,被後人唾罵了。
想到這,惠昌帝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已近知天命的年紀,他能怕什麼,與晚節不保,會被後人不齒這樣的後果比起來,這皇位已經顯得沒這麼重要,何況他已經坐得夠久了。
不過,這麼重大的事情,自己派出去幾十年的老探子都沒查到,這個小小的顧青衣又是怎麼知道的?
想到這,惠昌帝恢復了帝王該有的冷靜和判斷,他細細打量顧青衣,雙目威嚴,“這事,你是如何得知?又知道多久了?”
司徒景軒,朕倒要看看你有幾分能耐
顧青衣微微垂目道:“臣下也是剛得知。前陣子二公主微服出宮,臣下正巧撞見,擔心公主安危有損,便偷偷跟隨其後,後跟至司徒府。因兩人當時說話古怪,臣下心裡有異,便派人去打探當年的事情,沒想到竟真的找到幾個老宮娥,窺得了這個秘密。”這話半真半假,可如今即便都是假的,也不重要了。
“紅棉去找司徒景軒?他們說了什麼?”惠昌帝皺眉。
顧青衣做了個罪該萬死的禮,沉沉道:“公主想以江山相讓,請司徒景軒助她一臂之力。司徒景軒只言:這天下本就不是你的,談何相讓。”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顧青衣在說完這話,手心都溼了。
“段紅棉……司徒景軒……”惠昌帝看了顧青衣兩眼,信與不信,他心裡顯然做出決定。
五年前,他就知道有這麼個人物,他愛其文才,賞其鋒芒,一直想將這個人才收入麾下,後知他命運不順,一病不起,連科舉都沒有參加,他也只是惋惜,轉眼就忘了這號人。五年後再遇,他偏偏還是愛其才華,欽點他做了狀元,還高興著能培養出一代良相,不想竟是要他命的人。愛其才,愛其才,就這點上,他和他的大哥真的一個模樣。
“容朕想想,你先下去吧。”揮揮手什麼都沒說的讓顧青衣退下了。這事確實頭疼,這麼個人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動了這麼多年,自己竟然一點跡象都沒察覺到,手底下養的這麼多人,簡直都是廢物!幸好這次青衣多了個心眼,讓他露了痕跡,不然真等到扶植起他,成了氣候,新君如何收拾得住?
想到新君,那個不成器的太子,他心裡更是無力。他就這麼一個兒子,這個兒子還是向著任風遙的,這個國家就算不敗在司徒景軒裡,怕也會敗在自己兒子手上。
御書房內一片寂靜,惠昌帝一個人沉默的坐了很久,突然對著空氣淡淡的道:“萬喜,你親自去試試他。見機行事,不成立退,不可露了痕跡。”
“老奴明白。”一個馱著背,渾身陰冷的老太監不知從哪冒出,低頭恭敬的行了一禮,又不知從哪消失了。
惠昌帝的表情有些狠厲。司徒景軒,朕倒要看看你有幾分能耐,能給朕讓你活著的理由。
顧青衣走出皇宮,遠遠回頭看了眼。景軒並不見得有謀朝篡位的心,但皇上必然沒有容人的雅量,可惜了……
一國之主,豈能沒點後手?
惠昌帝或許還沒想明白,就算都是皇子,人與人之間的野心也是不同的。有類人生來為王,帶著王者的氣勢與上位者的氣度,並非只是賦予一個皇子身份就能擁有這些。
顧青衣也是在第一眼見過司徒景軒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做天生的王者氣度,不戰而屈百萬兵當真不是誇張……
顧家和司徒府是非常老的老相識,兩家人祖籍一塊,老宅都是挨著的,他與司徒景軒可以說是一同長大的一代人。他第一次見景軒也不過十歲,卻徹底被這個小他兩歲的男孩折服。
外人只當他言語誇張,沒有見過的人卻不會明瞭。
若只是個普通寵愛的幼子,司徒信德怎會傾其所有的去栽培,一切給予最好。
他們在讀百家姓、千字文的時候,景軒已經在讀孫子兵法,他的雙手棋是連書院山長都讚不絕口的絕技。這個已經被外界神話了的男子,他也想看看他能做到哪步。
或許,下一步,就是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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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時分,萬籟俱靜,除了幾盞長明燈,整個司徒府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就在這時,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潛了進去。
這位不速之客看來對路徑是極熟的,進去後直奔蘭軒閣,一點猶豫都沒有。
正屋外,素琴已經靠在走道的柱子上安然入睡。素蘭勉強精神,正提著燈守夜,突然一陣風過,吹得她手裡的燈滅,走道頓時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