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正好顧青衣當值,杜重樓前腳剛走,後腳他就被惠昌帝傳召進去了。
“今夜是你?外邊可有什麼訊息?”一見顧青衣進來,惠昌帝不耐的揮手免了他行禮,用手捂著嘴小聲咳嗽。
顧青衣照實回答,心裡顧自想起別的。自接到二公主的喜帖,他就隱約預感會出事,眼下雖然太平,可是他的預感從未失算過。可惜聖上到底偏袒司徒景軒,連死了個公主都未從計較,也或者是還有其他打算,只是他尚未參透。今天一整日他都心神不寧的,早朝他遠遠看見司徒景軒臉色,他立時就瞭然了。
那等男子,豈是什麼人都可以招惹的?二公主素日裡也算是個聰明之人,這次怎麼就糊塗了,看來她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惠昌帝臉色一沉:“你說外邊都在傳雪陽已經死了?是誰傳出的訊息。”
顧青衣默默點頭,“抓了幾個在散播的人,都是些無知乞兒,查問了幾次,也都說不出原由,只說有人給了銀子交代他們這麼多的,那人是誰他們也沒看清。”
惠昌帝一拍御案,站了起來。眼下自己大壽在即,何等之重,傳出這樣的事情,不等百姓憂慮笑話,鄰國不定會有更多說辭。
在書房裡踱了好幾圈,惠昌帝終於下了決心,一屁股在龍椅上坐下,緩和下情緒沉聲繼續問道:“等紅棉的親事成了,再將訊息告知天下,就說三公主身染惡疾,無力迴天,普天同哀三日,宮內喪服素燈,不得有誤。”
顧青衣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如是這樣,依照祖宗規矩,那二公主當為三公主守陵百日。”
“百日也不為過,這個妹妹她也看著長大,我想她必定不會推辭。”
“臣明白了,這就去擬旨。”顧青衣低頭,心想這歪頭誤撞,司徒景烈真得好好謝謝他了。
“不急,司徒景軒怎麼樣了?”惠昌帝道。這幾日在大殿見他,神色難看,剛聽杜重摟提起,也說他身心受創,不知真假。
這次顧青衣沉默了良久,終還是慢慢的開口道:“陛下,當真沒有認出他嗎?”
“你這話是何意?”惠昌帝臉色一沉。
“大約在二十五年前,南緬進貢一名女子,該女貌若天仙,堪稱絕色,難得又是文武雙全,擅長廣袖,太祖陛下愛其才,恩寵三年,後太祖陛下薨,所有嬪妃以身殉葬,惟獨不見這才貌雙全的蘭舞娘娘。”
“愛其才,愛其才……”惠昌帝唸了兩句,一生情痴的大哥還能愛什麼才?靈光一閃,猛然站了起來,看著顧青衣不敢置信的失聲道,“難道……”
這一番話,他是徹底的置他們於死…
顧青衣點頭,語氣有些謹慎:“當時,前太祖有感皇上將順應天命取而代之,因此想及早將懷有身孕的蘭舞娘娘送走,只是半路出了意外,幾十人喬裝成的商隊被誅殺殆盡。前太祖陛下遍尋不著,至死都不曾死心,卻不知人最後竟被司徒信德救起,三月後,司徒府便多了位深居簡出的二夫人。”
“那司徒景軒他是……”惠昌帝跌坐在龍椅上,口中喃喃道,臉色已然大變。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招,他是到死都沒死心啊。
他當大哥子嗣已經死絕,才放心收養段紅棉,沒想到他忽略了這麼大一顆暗棋。自己本來就明不正言不順,這些年這個位置也是坐得如履薄冰;深怕有天曆史重演,自己會被四弟取代,沒想到最大的威脅就藏在他身邊……這事如果傳出去,天下都得震三震。
“那名女子當年幾何,現在何處?”
“當年二十一,於十年前染病過世。”顧青衣的心情也不平靜。他與司徒三兄弟都有些交情,司徒景容是他無緣的妹夫,司徒景烈與他交情不錯,他與司徒景軒縱然交往不多,但也不曾交惡。自己這一番話,是徹底的置他們於死地了。可是事關國運大計,個人種種,他只能暫放身後,只當是對不起他們全府上下了。
“十年前……”惠昌帝苦笑。十年前他正忙著鞏固社稷,剷除異己,不想最大的異己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這些年派出去的大內侍衛都算是白費了。
司徒景軒,此子竟也沉的住氣,不爭不奪二十栽,他所求什麼?是暫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還是步步為營。不對,他該知道,不然他怎麼會一步步刻意接近自己,討得自己賞識。
此子他斷是留不得,可現在他也動不得,在亂世的時候這樣一顆棋子是最好的挾天子令諸侯,自然用來壓陣。可在這太平年間,這樣的人卻是朝廷最大的隱患,若是輕舉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