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過的緊張。
這孩子,太過深沉,明明還這麼年輕,說話做事卻已這麼老練。他先拿景烈相挾,又拿那件事相誘,若是往常,自己即便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多嘴一句,可如今卻……兩番厲害比較下,她也不過是個極普通的人,又怎會不在意這些。
“這些已經足夠,夜已深了,三娘還請早點歇息。”司徒景軒起身作揖,在走至門口時,才頓下腳步,回頭對上欲言又止地柳如月,淡道:“三娘放心,晚輩既已答應便一定會做到,登高之日,便是兌現之日,還望三娘早做準備。”
柳如月點點頭,目送著那道絕然的背影出門,隨後如釋重負地軟在椅子上。額頭的細汗慢慢滲出,手不知怎麼地開始發抖,腦子裡一會空白一會又都是畫面,緩了好一陣,直到素紫進來,她才【炫】恍【書】然【網】回神。
“夫人,你怎麼了?”素紫擔憂看她。
柳如月搖搖頭,只是輕道:“以前心心念念,如今解脫就在眼前,心裡反倒不平靜了。”
素紫莫名,聽到她又道:“素紫,你幫我磨墨吧。”
素紫點頭,依言上前磨墨。
柳如月提筆沾墨,思量好一會才下筆,小巧工整的瘦金體,很快躍然於紙上。
素紫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面露平靜,卻是手指微顫,心中大駭。
到底,是誰在說謊?
月夜下,司徒景軒一襲青衣,長身玉立。他靜靜望月,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思量什麼,素蘭在等了好一會才敢出聲提醒他該睡了,卻是沒有得到回應,只能繼續這麼陪著。
夜色愈重,素蘭見他還沒有回房的意思,便擅自回房拿了件披風出來,央求他穿上。
司徒景軒轉身回去,避過她遞來的披風,在進房前,他對素蘭說道:“明日我一早要出去,你讓管事準備轎子,還有,這事不可驚擾到他人。”
“奴婢知道。”素蘭低頭應聲,知道他說的不可驚擾,就是連老爺夫人都不能說。
“歇去吧。”
司徒景軒進門,上栓,背抵著房門,表情一點懈怠下來,是非常痛苦迷茫的神色。
他到底是誰的孩子,如果是前朝皇帝的,那他應該生於六月。華嬤嬤說她帶著娘逃跑時,娘已經懷有三個多月身孕。如今柳如月說他生於中秋,又說是不足月,那娘懷他是該是正好過了新年,那會皇帝的屍體都寒了,自己又怎會是他的孩子?
到底,是誰在說謊?
司徒景軒閉眼,雙手猛然捶了下門面,嚇得外面還未走的素蘭叫了句,“少爺,您怎麼了?”
“無事,你下去吧。”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冷靜淡漠。
素蘭不敢有疑,囑咐了幾句早些歇息的話後,就提著燈籠消失在窗紙上。
司徒景軒度步到案桌前,心緒紛亂,他心頭隱約有答案,卻是不敢去確定,怕確定自己這些年的不甘都是笑話一場。
華嬤嬤有武功,他自小就知道,她不說,自己便不問。直到娘死後,華嬤嬤才將一切告訴他,告訴他孃的身份,孃的過往,卻絲毫不提及孃的死因,及自己的出身。
你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們南緬大公主的兒子,是我們南緬的儲君,你孃的遺願要靠你來完成。
可遺願是什麼?她欺自己年小,卻不知他什麼都知道。還記得有一年夏末,娘在房裡與人密話,他無心偷聽卻還是聽到了。
“你們要我兒入東宮當耳目棋子,為你們奪得這個國家,再不濟便是回去做南緬的君主,可是我皇妹又豈是好相與之人,當初來春藤時,我便已經將皇位交於她,你以為她還會拱手相讓?而且你又真以為我軒兒是好控制之人?”
當年堅定鏗鏘的話彷彿還在耳旁,那個護他愛他也是傷他最深的人,卻早往生多年。
傷寒?他怎麼會信。他看過屍體,那明明是與他一個症狀,都是中毒,區別在於他是慢性,而娘是急性,位置都在下肢。他身上的毒是娘下的,長達十年,自他十八歲才發作,娘身上的毒,卻未曾可知,或許是她自己,也或許是她那個國家的人。
南緬是個毒草毒物遍地,但商業農業極不發達的小國。所以他們才迫切的想要佔領物富民豐的春藤,年年派出棋子,年年失手,直到發現還有個他。
可是,就如娘說的,他司徒景軒又豈是個好控制的人。
杜小小,我知道我在吻的是你
杜小小一推門,便看見自己最不願意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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