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不知商少蒞臨敝舍所為何事?”清意緩步走到桌子對面坐下。他覺此人城府頗深,有一股子陰險狡詐之氣,他想和這樣的人打交道該要千小心萬小心才好。他原先並不覺得,後來聽人說那“商宅”是商其予在宜城的別業,商氏店鋪遍佈全南周,甚至深入到北魏國。據說臨安首富商陽原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雲遊四海十幾年未歸,他最驕傲之事便是有這麼一個好兒子,不然首富名號也落不到他頭上,可想而知這人的能耐有多大,手腕有多厲害。且不說有個秦王在背後,至於那些見不得光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又有多深。
“傳聞宜城來了位菩薩心腸的清大夫,百姓們都往那去。結果宜城的其他大夫竟閒著無事。”商其予聲音慵懶,望著眼前的人戲謔道。
清意灑然一笑:“商少莫不是在說鄙人吧?”
“難道宜城還有第二個如此有能耐的清大夫嗎?”
清意一邊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斟上一杯茶,一邊說道:“多謝商少誇獎,竟不知鄙人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讓宜城的大夫都失了飯碗。鄙人倒還真是該竊喜呢!”。
商其予淡淡一笑,如一陣清風拂過拂過他的面龐,又了無痕跡。
“不過,商少一向大仁大義,且乃商人也,如此關心宜城大夫倒也見怪不怪。就怕是我這小小醫館妨了您家藥店的生意了?”清意端起茶兀自飲著,也不管是否於禮。
商其予嗤笑一聲:“商家家大業大,還不至於與一家小小醫館為難。都說清意大夫菩薩心腸,家妹三年前突患眼疾,一直不得治,不知可否屈就清大夫替家妹看診?”
“世間名醫想必商少請了不少,我乃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郎中,既是名醫都無能為力,恐怕我也是愛莫能助。若是商少執意為之,治不得的話,恐怕到頭來會惹得令妹更加失望傷心,那倒是清某人的不是了。”清意冷漠譏誚地說道。
“怎會!清大夫只管盡力就好,況且我就是相信清大夫醫術精湛,定是能夠治好家妹的眼疾。家妹正值青春年華,本是如花美貌,只因不得視物,終日垂淚,暗自傷心,難道清大夫就忍心看著佳人整日鬱鬱寡歡麼?清大夫堂堂男子漢竟不懂得憐香惜玉麼?”
清意想這人自信得狂妄了,但他又動之以情,自己又起了惻隱之心,沉吟片刻便道:“清意身份卑賤,怎敢對商小姐憐香惜玉?也罷,難得商少不惜屈尊降貴,親身相請,清意若是不應,豈不太矯情,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明早清意必當親自上門替小姐看診。”
“那就多謝清大夫了,明日清早我會派人過來接送,今日就此告辭,不打擾清大夫休息。”商其予躬身一禮,倒是彬彬有禮,風度翩翩,全然不像那些紈絝子弟。
第五章 商之嬌女
第二天清晨早早就有一輛馬車停在意吉醫館外,馬車楠木為車身,雕樑畫棟,巧奪天工,四面被絲綢裝裹,窗牖鑲金嵌寶,極其精緻豪華。讓人感嘆真不愧是首富之子!然而那馬車的風采怎及得上車旁之人的萬分之一,那人自是商其予不屑說。比起以前的雪緞白衣,他這一身金線鑲邊的雲錦紋袍倒更襯得他風流俊朗。他腰間掛一白玉製的蘭花,頭上一隻玉白色象牙簪固定一撮頭髮,其餘披於身後,右手依舊執一把玉扇輕搖,左手背於身後,神情極其優雅,見清意出來,微微躬身點頭:“清大夫,請!”
一位小廝放好馬凳,清意便踏進車內,隨後商其予也跟進來。
馬車悠悠地行著,車內很安靜,商其予和清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不知清大夫是哪裡人?”
“大概是建鄴人吧。”清意眼神有些迷茫,淡漠地回答道。
對於這樣的而回答,商其予有些詫異:“大概?莫非清大夫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清意還是淡淡地說:“是哪裡人有什麼關係呢!”聲音飄渺如絲,恍若不是對著身邊的人說的。
饒是商其予也沒料到這樣的回答,心中又是一怔。他想這語氣淡淡,有絲憂傷,似乎眼前之人的變得虛幻不真實,恍若一陣風輕輕吹拂,便了無蹤影。“清大夫的想法倒是有趣。”面對清意如此清淡的語氣,商其予也不再多問。兩人不再說話,車內一片沉寂。
清意閉上眼睛兀自陷入沉思,即便相對無言也不覺得絲毫尷尬。只因他不在意,沉默亦是習慣。當然他也沒有注意對面投射而來的探究目光,想來即是他看見了,也不會在意。就在他不知道又神遊到何方時,馬車突然停下來,身體突然往一側傾去,險些撲倒,幸好商其予及時扶住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