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伸手扶住蘇三另一隻胳膊,“趕緊進屋去吧,不過,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你可別介意。”
聽到她的話,蘇三連忙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怎麼會呢,伯母您太客氣了。”
看到他簡單幹淨的笑,蓮母也跟著笑了笑,便和阿蓮一起將人往屋裡扶。只是,一向心思細密的她,卻沒看到,自家閨女低垂的瞼裡,那一閃而逝的猶疑。
讓蘇三踏踏實實地躺好,阿蓮便轉身出了屋子,去洗菜淘米準備晚飯了。而蓮母,卻是快步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一直柔和地笑著的臉,突然淡了許多。
聽著窗外那清晰的水聲,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掙扎,手指沒節奏地敲著另一隻手的手背,似乎有什麼極為難的事情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神情終於平靜了下來。她快步地走到床邊,掀開草蓆,屈膝爬到床上,在床頭挨著牆根的地方忽快忽慢地叩擊了幾下。
如果此時屋裡還有別人,一定能聽到伴在叩擊聲後,那一聲輕微的“啪”。那平整的床板突然彈出了一小塊木板,下面則是一個凹嵌在床板下的四方小格。
蓮母的臉色變得嚴肅莊重了許多,伸手從小格里取出一個匣子,手指輕巧地撥弄了幾下,匣子應聲開啟,那白色的雪綢中,一塊長方形的墨玉靜靜地躺著,那黑與白的對比,鮮明得有些刺眼。
取出墨玉小牌,看著玉牌中雕刻著的那頭埋頭犁地的牛,手指微微顫抖著,撫上玉牌背面凹凸不平的痕跡,阿蓮的臉上竟然罕見地染上了一絲悲愴的,臉色也跟著越發得蒼白了許多。
“阿孃,今晚我煮點蛋花羹,好不好?”屋外,突然傳來阿蓮清亮的聲音。
蓮母的眼神猛地一凝,略微閉了閉眼,溫柔的聲音掩飾著她心裡的蒼涼:“好。”
外面的水聲好像停了一下,不用看,也能猜得到此刻的女兒,那微微蹙起的柳眉。蓮母無聲地笑了笑,知女莫若母,自家閨女的聰明,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
從剛才起,她心裡怕都是帶著問題的吧?
不過,蓮母也沒打算去解釋,將玉牌重新擱進匣子裡,合上了那密櫃,下了床,重新走到了桌旁,怔忡地看著那縫了一半的衣裳,思緒卻飄飛了。
鬧哄哄的流言,從未聽聞過的醫術,擲地有聲的古詩……
蓮母的心裡亂糟糟的,這些年來,自己有意無意地影響著她,甚至連啟蒙都沒讓她去過,只是希望她能做個小人物,太太平平地生活罷了。
不過,似乎,自己還是錯了呢?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更何況,是這個從小就不平凡的女兒?
在這裡生活了十三年,雖然自己從沒想過,真的能一直完美地掩藏著,但是,此刻的蓮母,卻是虔誠地祈禱著,希望老天能多給她一些時間,畢竟,她還是個孩子啊。
第四十四章 靜夜思
梁府,書房。
端了一杯茶輕輕擱到桌上,子硯趁機往書桌後端坐著練書法的少爺瞅了瞅,當不出意外地看到只寫了幾個字的空白宣紙,忍不住歪著頭笑了起來。
梁知洲輕嘆了口氣,擱下手裡的毫筆:“躲在後面做什麼?”
“怕打擾少爺。”子硯一本正經地答道。
聽了他的回答,梁知洲愣了一下,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說過你多少次了,無論是外面還是府裡,都要行正坐端,‘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你可記下了?”
看到少爺離了書桌,走到窗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子硯又偷偷地笑了幾下,見他回頭掃向自己,連忙擺出虛心聽教的樣子,還堅決地發揮了不懂就問的良好習慣,好奇地問道:“以前這個時候,少爺都會練一個時辰的書法,今兒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說到這裡,還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少爺是君子,要坦蕩蕩才行。”
梁知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個子硯,現學現賣的倒是快。不過,面對從小就跟在身邊的書僮,他心裡也是十分信任親近的,不然,那小箋的事情,也不會就告訴了他一個。
“蘇三的傷,不知多久才能痊癒。”回過頭,看著窗外那閃閃發亮的星星,他突然冒出一聲感慨。
“有阿蓮在,應該沒什麼的。”子硯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聽說,她以前還治好過死人呢。”
“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之術,瞎說。”梁知洲哭笑不得地斥了一句,“就算你對她再有信心,也不可如此信口胡謅,要知道,‘人無信則不立’,虛妄之言不可出口,以後不許再犯。”
“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