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將軍放心,這批從西域新進的神威大炮,火力威猛,有以一敵千之效,包管九州之內任君馳騁。”
我微蹙蛾眉,神威大炮是什麼東西,竟能夠以一敵千,縱橫天下?
不管是什麼,這對宋廷絕無好處,想到這裡,我聽得更加認真。
片刻後,陳友諒沉吟道:“在下不知先生究竟帶回了多少存貨,若我定下貨單,先生還會將此物銷給他家嗎?”
商販保證道:“將軍放心,幹咱們這行的講的就是“信譽”兩個字。咱們素有往來,將軍自然明白小民的為商之道。”
陳友諒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談下具體細節。”
我還想繼續聽,卻遙遙聽到甲板上傳來口哨聲,想來是守夜計程車兵要換崗了。
事有輕重緩急,權衡之下,我還是決定趁著兵卒換崗的空當放下繩索,急速掠向大船下的小艇。
這一路倒還順利,然而,狹小的船艇上一目瞭然,根本沒有詔書的影子!
詔書究竟到了哪去呢?
我黛眉緊鎖,正在思忖間,卻忽然聽到頭頂有人聲,當下撲倒在艇間燈光找不到的陰影處。還好我身形消瘦,不至於露出馬腳。
只聽船上有人“咦”了一聲,我心都提到了嗓子口,那人定然是發覺繩索被人放下來,隱約之間,彷彿還有陳友諒的聲音。
看來是剛才那商販與陳友諒交易完畢,要乘艇離開。也許他根本就是乘艇而來的,那詔書……
眼看是躲不過了,我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地跳起來,遠遠盯著船上的人。
此刻戰艦上已寒光森森,眾兵簇擁下,遙遙的還能看到陳友諒、趙普勝和一個商旅打扮的中年人。
陳友諒看到我先是一驚,遂即沉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昂首仰視著他,違心道:“留在你身邊,我每時每刻都覺得噁心。”
陳友諒的目中似能噴出火來,他面色陰冷,吩咐左右道:“把她拉上來!”
此言一出,立即有兩個兵卒沿著繩索下來,我並不準備走,根本不會駕艇怎麼走得了?
我故意反抗道:“你滾開,我不想看見你!”
士兵猶豫地看著陳友諒,陳友諒目光深沉,淡淡道:“不必管她。”
我只象徵性的扭了幾下,便被兩個士兵架上了甲板,望著陳友諒火光蔓延的雙眸,我雖心底發怵,卻依舊怒視於他,不言不語。
陳友諒一眼都不看我,只對身旁的商販說道:“先生請!”
那個商販疑惑地望著我們,抱禮道:“將軍不必遠送!”
陳友諒點點頭,吩咐侍從送那個商販下艇後,又將我拽進他的船艙內。
在他的大力之下,我踉蹌著撞向床板,回頭死死瞪著他,心中卻想:不知道詔書是否在他這裡。
陳友諒走向我,目光如鋒利的刀刃,語聲冰冷:“我已經答應讓你明日離開,你何苦……”
我打斷他,輕挑蛾眉,淡淡道:“我不想說第二遍。”
陳友諒沉了臉,捏著我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偏偏要叫你噁心,每時每刻都噁心!”
心裡的滋味就像咬了一口未熟的青杏般,酸澀苦楚,我試圖別過臉脫離他的禁錮,他的吻卻已密密地落在我的唇、雙頰、頸間……
我通身顫抖,卻不做反抗,眼中噙著淚水,輕輕道:“我恨你。”
陳友諒頓住,他撐起身子注視著我,神色冷峻,徐徐道:“我知道。”
他上身的衣襟不知何時已經滑落,露出健壯完美的古銅色肌膚。我忽然坐起來死死咬住他的左肩,將今生的愛與恨都傾注於這兩行不深不淺的牙印中。
假如今生註定無法在一起,能在他身上留下我的印記總是好的。
淚水混著血水一併蔓延在陳友諒的肩頭,他一動不動的承受著我的襲擊,驀地輕笑道:“你還是這麼愛咬人。”
我鬆開雙唇,抬頭仰視著他清冷而明亮的面龐,語聲嘶啞:“我恨你!”
“我知道。”陳友諒的呼吸驟然急促,手臂一帶,巍如山嶽的胸懷緊緊扣住我,輕柔的吻貼在我散落的髮絲上,像是等待,像是挽留,又像是邀請。
在這一刻我甚至覺得,假如我們都只是普通人,我一定是幸福而欣喜的。
可惜不是,他薄削的唇一路向下,承載著我所有的寄望與失落,愉悅與悲傷。
我不敢碰觸他的肌膚,不能承接他的情意,只因那會是無生無往的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