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摧毀了我作為一個少女的所有情感寄託,恨他讓我痴,讓我狂!
可我又為何對他念念不忘?
這一世,究竟是愛是恨,竟是再也說不清了!
“恨吧,”陳友諒目光深沉,回視於我,柔聲道,“但恨過之後,可否原諒我?”
瞬息,滿室寂靜無聲,窸窣的日光斑駁在潮溼的船板上,疏離的江風有一搭沒一搭地從各個縫隙間湧入。
陳友諒靜默地佇立著,等待我的抉擇,沉默或是呼喊,仇恨或是原諒。
心被緊緊地揪成一團,從來沒有一刻像此刻般,他的鬢髮,他的眉眼,他的唇齒,他的肩膀以及懷抱無一不深藏著我的眷戀。
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就要妥協,卻忽然憶起爹死後被掛在潁州城門的那一幕,呼之欲出的話語立即凝結成寒冰。
原諒?他曾經對我做出的種種我如何能原諒!更何況,今非昔比,我已是大宋的鎮國長公主,而他則是天完的左將軍,我們永永遠遠只能是勢不兩立,而不是相濡以沫。
為何從一開始,他就如此霸道,不給我任何迴旋的餘地?這一次,我再也不要受制於他,再也不要被他利用欺騙!
我攥緊自己的手掌,直到指甲都嵌入掌肉之中,才咬唇直視於他,緩緩道:“不能。”
他負手沉默,隔著窗欞望向遠方,神情深漠,淡淡道:“明日船艦抵達漢陽後,你自可離開。”
說完這句,他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去,門開了又關,帶起陣陣嗚咽的江風。
我頹坐進椅子裡,臻首輕靠椅背,渾身不住地顫抖,淚水迸飛。
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我今生的愛,今生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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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身心的疲憊令我眼如簾幕,一宿酣睡,卻又在半夜被一個記不清內容的噩夢驚醒。
我神情恍惚地坐在床榻上,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頰,卻是一片溼漉漉的淚痕。
閉目長嘆,我抹去滿面的悲切,還來不及難道,卻忽然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詔書!
詔書不見了!
雖然可以篤定換衣服時並沒有見到詔書,我仍然慌忙地拉出白日裡褪下的長衫翻找著,幾經波折,卻終是無果而終。
我面上愈發愁雲慘淡,憂心如焚地坐回床板上,默默去思索今日的種種。
離開亳州之前,我已經將詔書縫在自己的衣襟裡,詔是上好的錦緞,墨是遇水不化的姑蘇墨,猶記得在江中沉浮時,詔書還在懷間完好無損。
甲板上應該也沒有,否則那麼空闊、又有重兵把守的地方,任誰也不會忽視那份黃橙橙的突兀。
那麼,它到底去了哪裡呢?
此事乃宋廷機密、事關重大,更何況天完軍極有可能參與離間大宋君臣一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裡的人知道!
冷汗涔涔落下,無數景象在腦海中交疊,我極力地試圖從記憶中拼湊出一些蛛絲馬跡。
忽然,我一拍大腿,雙目閃亮,自語喃喃道:“一定是在小艇上!”
第五卷,火之卷:鳳舞九天 (三十)非常交易
宜早不宜遲,我立即探出屬於我的船艙,卻發覺甲板上重兵環立。如此貿然衝出去必定行不通,看來還要另尋他法。
就在此時,身側的一扇門間傳來細微的對話聲,那其中竟有陳友諒的聲音。
聽出是他,我一面提高警覺,一面附耳傾聽。這麼晚了,他還在和誰交談呢?
“有勞先生深夜造訪,如今局勢緊張,這樣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說話的是陳友諒。
另一人說:“無妨無妨,這是機密,亦是走私生意,其中諸多難處,小民都明白。單看將軍為了此番交易還特地開出戰艦以巡視作掩護,已足令小民受寵若驚。”
我暗自思忖,原來巡視洪災只是幌子,與走私商販偷做交易才是天完軍的真正目的。既然是走私,又是軍隊購買,他們究竟在交易什麼呢?
“這是在下的誠意,但不知先生的誠意如何?”卻聽陳友諒問道。
商販嘆道:“此次與以往不同。一是最近朝廷把關嚴、風聲緊,向疆內運貨實在不容易;二是這次的貨當真非比尋常,是真正空前絕後的好東西,所以……”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貨如何?”陳友諒的聲音十分低沉。
商販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