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道:“我實不願上學,我根基太差,去了夫子也只讓我練字,還要被人譏諷,二哥可否替我告假,我自己在家練字可好?”
賈寶玉與賈環相處數日,這還是賈環第一次對他溫言細語,對他訴苦更是第一趟,頓時身為兄長的正義感和自豪感上湧,道:“不妨事,既然你不愛上學便不上,包在哥哥身上!”
賈環微微一笑:“多謝二哥。”
這是賈寶玉第一次看見賈環露出笑容,雖是淡淡的,卻恍如冰雪融化,陽光初綻,鮮花漸漸開放,動人之極,一時又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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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香憐玉愛二人,原是薛蟠的相好,只是薛蟠向來喜新厭舊的,在外面又有了新人,這香憐玉愛二人便已見棄,十多日才親近一次,眼見得便要徹底斷了,這二人這半年來得了薛蟠不少好處,如何捨得下這些好處?便商議著要想個法子將薛蟠的心思再引回學裡來才是。
是以趁著與他親近時,只說學裡來了美貌的新人,只說的天上有地下無,薛蟠果然動心,然而一連去了兩三次,賈環都告假不來,竟想見一面也不得。
少不得向賈寶玉打聽,賈寶玉這幾日與賈環關係尚算融洽,他心中極以有這樣的兄弟為榮,一番大讚,更讓那薛蟠心癢難熬,只揪住了賈寶玉道:“那環兒也是我的表弟,他從莊子回來,我不曾與他洗塵也就罷了,竟連見也不曾見,豈不是失禮之極?不若你約他出來,我去尋摸一桌上好的酒席,大家兄弟好好樂上半日如何?”
賈寶玉想到賈環自回家以來,一直深居簡出,一概應酬往來皆無,想是因在莊子長大,對這繁華世界、富貴生涯不能適應的緣故,自己作為兄長,實在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頓時有些心動,道:“好是好,可是有一樣,環兒自幼體弱,有和尚說終身不能著絲羅,食葷腥……”
“這好辦!”薛蟠道:“城東的白雲庵做的一手好素齋,我們不拘在什麼地方擺了桌子,讓小子們抬上一桌去不就好了?”
賈寶玉忙點頭稱善。
薛蟠大喜道:“既如此,我這便去張羅,就定在明日如何?環表弟既不著絲羅,我家店裡正好來了新羅進的上好的雲棉,深的細、密、輕、軟之妙,便是宮裡的娘娘也用得的,正好拿兩匹給環表弟裁製衣裳,當是我這做哥哥的一番心意。”
賈寶玉喜道:“這是最好也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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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正在房中練字,便看見賈寶玉抱著一堆東西進來,拉著他囉囉嗦嗦說了一堆,才明白這些東西都是賈寶玉口中那個極有義氣的表哥送的,還約他明日午後聚上一聚。
他這幾日正心中煩悶,自從知道小紅是林管家的女兒後,他便著意向她詢問賈府的情況,再加上趙姨娘時不時的囉嗦,他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濃,賈府現在糜爛自此,只怕覆沒便在頃刻之間,他自己到時也難保不受牽連,更何況他還想將趙姨娘和賈政拖上岸?
偏偏這賈府之中,人人都沉迷於這虛假的奢華中,能看出賈府危機的竟無一人,他不過是賈府庶子,連府裡的丫頭也不定使喚的動,說的話有誰肯聽?再困於這內院之中,就算他費盡心機,討得老太太太太的歡心又有何用,君不見受寵如寶玉,也不過是把他當孩子寵罷了,何時有他說話的餘地?
若想要有些影響,要不他好生讀書,中了進士做了官;要不他離了這裡,自己去闖一塊天地。
但他對做官著實沒有興趣,何況現在皇上年邁,幾個皇子個個出色,官場上風雲變幻,這個時候做官,絕不是什麼好事。是以出路便只剩了一個,離開賈府。
既已有了決定,便沒有拒絕賈寶玉,這些年他和大和尚不是住在寺裡,便是藏在深山,或者僻靜的莊子,還真不知道這些富家哥兒們是如何生活的。多瞭解外界,也是為將來離開賈府打下根基。
第二日,為了將就賈環,賈寶玉便和他一同坐了馬車前往薛蟠定下的處所,薛蟠早便等在哪裡,一眼看見被賈寶玉扶下馬車的賈環,頓時便直了眼。
席上的素齋的確出色,但是賈環素愛原滋原味,對這些精雕細琢的吃食並不感興趣,酒水更是點滴不沾,對唱曲兒的姑娘連正眼不成看過,這般熱鬧的場景,多了他一個,不僅沒有熱鬧多少,反而變得冷清多了,薛蟠卻全然不成發現,只顧盯著賈環發痴,偶爾被賈環發現,不悅的冷冷看他一眼,更覺得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賈環聽他們談論一陣,漸覺無趣,薛蟠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