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身後傳來她輕淺的聲音。“香卉，前幾日，我是不是喝醉了，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你知不知道？”

香卉神色複雜，匆匆低下頭，結結巴巴道：“姑娘喝醉後就睡下了。”

聽出她話語中的遲疑，林依依哪會輕易相信，淡淡道：“是嗎？”頓了頓，又吩咐道：“好了，你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見。”

“是，姑娘。”

蕭世家　第四十四章　夢魘

第四十四章　夢魘

咯吱。

關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清晰，那近乎一塊布被突然撕裂的聲音，有種說不出道不盡的蒼涼。

林依依感覺十分疲憊，似是從骨子裡就透出的乏力感，讓她全身痠軟無力，整個人癱靠在床上。她就這麼目光呆滯地睜眼盯著頭頂紗帳，雙手竟連蜷起捏握的力氣都沒有了。

本以為已經逃離的一切，所有人，所有事，都突然像是潮水一般朝著她湧來。雖然在答應蕭家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想到，總有一天要重新面對這一切，但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讓她在應接不暇的同時，無力招架！

這幾日來，她總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失去了什麼？但又找不到思緒，尋不到任何一絲能讓她回憶起這些、捕捉到這些的契機。

就在今天，聽著那新來琴師的琴音，她突然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似是有水滴滴落的聲音，滴滴答答。不停不斷，以一種特定不變的頻率固執地滴落。

黑暗中，她尋著那聲音的方向一路向前，雖然每一次抬腳的動作都顯得這麼疲憊，但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停止，不能停下來！如果停下來，就要湮沒在這黑暗中。

先是周圍猶如被火圍燒的悶熱，讓她喘不過氣來，但越往前走，越覺寒冷。刺骨的冷，似乎讓她身體裡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每一個骨節，都變得十分僵硬……

真的快要無法堅持，她已經忘記，自己是第幾次跌倒。就在這時，傳來淡遠琴音，此刻，這般溫柔的琴音，就像是一雙溫柔的手臂託著她前行，給她帶來無限的力量。琴音越來越急促，像是在給她灌輸了生命力後，催促著她離開這黑暗的地方，向著前方前行。

終於，遠處有那麼一點點光亮，隨著她每一步靠近，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終，她完全沐浴在陽光之下。

突來的光亮，讓她暫時無法適應，匆匆閉上雙眸。等再次睜眼時，眼前的美景讓她發自心底地震撼。晴空萬里，藍天白雲下，一片絢爛的豔紅色花海，每一朵花兒都是妖嬈綻放，發散出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幾隻蝴蝶在花間飛舞，時而停在花瓣上，時而汲取幾口蜜汁，時而又興奮地翩翩起舞。

一切這般靜謐美好，只是，她沒有忘記之前那片黑暗帶給她的恐懼。稍微停歇了片刻後，她匆匆在花海中尋找出路，似乎這樣的美麗同樣讓她感覺到害怕。驀地回頭時，潮湧的黑暗朝著她的方向，以壓倒一切的勢態逼近。

“不！”伴隨一聲淒厲高呼，林依依猛然坐起身來，面色蒼白，目光驚恐地看著前方。

跳動的燭火。讓房間裡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變得斑駁神秘。

林依依全身汗溼，就像是剛從水裡打撈起來的一般。靜靜呆坐了好一會，她才從剛才的夢裡回神，喃喃道：“是夢嗎？為何覺得如此熟悉，真實？”

香卉匆匆跑了進來，驚呼問道：“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林依依茫然轉身回頭，好一會，才啞聲道：“沒事，我只是夢魘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香卉暗暗舒了口氣，恭敬道：“離天亮還早，姑娘是不是多睡會？”

“恩。”林依依淡淡應了一聲，隨後便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過了好一會，她才突然意識到香卉一直站在那裡，忙吩咐道：“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姑娘。”香卉唇角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絲決然狠戾，終是咬了咬唇便輕聲細步離開。

林依依靠坐著，狂跳不止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她低頭垂眸，緊盯著交纏握在一起的手指，“難道，還是無法忘記他？”隨後，她露出一抹自嘲冷笑，站起身來，並隨手扯過一件衣衫披在肩頭。

推開房門。迎面而來的風雖有些冷，但清新的空氣，顯然讓她原本沉重的心情愉快不少。在院子裡緩緩踱步，聽著時不時傳來的幾聲蛙叫，倒也讓人心情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