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果然不負所望,沉了一沉後,一聲略低的抱歉終是從他的口中溢位。
良久,另兩個字“謝謝……”也是姍姍來遲。
見好就收向來是我的專長,所以佯裝咳嗽了一聲後,我道:“其實你無需說聲謝謝的,比較那個我也只是解決了眼前的問題,若想真的將這群孩子養活,以後就要靠你們自己了,畢竟光是這十幾張嘴就夠你們操心的,日後等他們大了,你還要想辦法供他們去學堂,嘖嘖……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本是繃緊面孔的少年突因我最後的一句整個人彷彿如春風過境,臉上也多了絲暖意融融 “姑娘,不如裡面坐吧,寒舍破舊,還望姑娘莫要嫌棄的好。”
“哪裡?哪裡?古語有云: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只要住在裡面的人品德高尚,破不破舊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就算再破舊,我好過我居無定所的強啊。
在前帶路的步子微微一頓,下一刻便見他又重新邁過步伐,掀開一道早已分不清是什麼顏色的布簾,朝裡道:“大哥,有客人到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在一連串的咳嗽聲中,我這才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背對著我側躺在一塊看上去是由泥土壘就烘乾的高炕上,此時聽得他弟弟說話,這才轉過身看著我。
微微一彎腰,我自然而然的就朝他點了下頭,算是有禮。
有些人哪怕沒有顯赫的地位,光是那份操守與堅持就足夠一個人對他敬重有佳、佩服折身;相反有些人哪怕是家財萬貫,甚至可以說是呼風喚雨,也得不到有些人的含笑一目,流芳百世。
腰剛一直起,就看見他試圖起身下床,趕緊相攔,我疾步走上前道:“你不用起來,你有病在身,還是躺著休息的好。”
“不,姑娘既是客,一軒就必須得起來,莫失了禮數,讓姑娘笑話了是。”
“笑什麼啊?你都是病人,還在意這些虛無的東西做什麼?那些禮數什麼的,和身體比起來,都是假的,只有養好了身體,才是一切的根本,也是最實在的東西。”
被我這麼一說加一按,他這才乖乖的不再掙扎,重新回到了床上,只是改躺為靠,在他弟弟為他端過一碗水並一番耳語後,他轉而含笑的看著我道:“這次是多謝姑娘了,這兩日因一軒身上抱恙,所以才沒出去做活掙錢,也連帶著讓他們餓了許久,若非姑娘此番搭救,想必他們還不知道要餓上多久?”
撓了撓頭,我被他這一番誇讚,讚的委實有些老臉一紅。
“你言重了,我這只是杯水車薪,解決的了這頓,也解決不了下頓,你若不想他們時刻都有捱餓的危險,你還不如將他們送給一些需要孩子的家庭,這樣你既不累,也不用擔心他們過的不好了。”
搖了搖頭,床上的人將視線放到這房間內唯一的窗戶外面,看著滿野的綠色,微眯著眼道:“姑娘,你想的太美好了,他們既然都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所拋棄的,又怎會還有其他的人願意來當他們的父母呢?”
短短的幾句話楞是說的我無言以對,想想其實真的是如他所言,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試問還怎麼會有其他的人願意來當他們的父母親?
“呼……說的也是啊,只是如果真的沒有人願意收養他們,那麼就意味著接下來的幾年,你都要負起身為父母的人所要負起的擔子啊。”
“呵呵,能夠看著他們一點點的長大,我並不覺得勞累了。”
心靈微微一震,稍後我也笑了笑道:“如果真如你所言的那般,那清韻就提前恭賀你望子成龍了。”
“咳咳……不敢當,只要他們能衣食無憂,一軒就是此生累死,也算是無所遺憾了。”
站了起來,我看了眼始終站在一邊的沉默少年與捂著唇角努力壓抑著咳嗽的二人道:“他們能遇上二位,也算是他們不幸中的萬幸了,時候也不早了,清韻在此就不多打擾二位了,先告辭了。”
“……咳咳……等一等……咳咳……”
轉過身,對於他咳的有些直不起身的腰桿,我有些擔憂的皺著眉頭道:“還有什麼其他的事嗎?”
“……不知道……姑娘姓甚名甚?家住何處?待一軒身體略有所轉,定攜上舍弟親自上門道謝……”
果然是人窮志不窮的品德少年啊,含笑的點了點頭,我看了眼還一直未告訴我名字的斂目少年,意有所指道:“姓名什麼的,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關鍵是你的心意,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我已經很開心了,再說清韻至今毫無定所,所以對於登門道謝這一說,只能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