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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和小滿姬的屍身留在身後茫茫的蒼原上,如塵灰、如棄履!

意難平(9)

文浚源一離開,扮成小滿姬的蘇淺半刻也沒耽誤,即時出了皇帳,扔掉淡金色面具,只穿著百色虹裙,飛馬出了蕭營奔向南方。

景天翹沿路為她備下快馬,極速越過太巫山,剛出天峪便急急勒韁止步,遠處的南楚營地,已經沒有了營帳兵卒,只留下一些土灶和樁基的痕跡。

薛琅琊退兵了……逃離白袍軍設下的陷井後,一直駐紮在天峪以南,與蕭國大軍對峙了十數日,他仍然選擇了退兵。

當然,她怎能奢望,寶倌會永遠留在原地等她?

清斥一聲,策馬繼續向南方飛弛,他不等,她便去尋,只要看到他平安無事,將虧欠他的,回報十之一二,於願足矣!

小滿姬死在蒼原上的同時,蘇淺終於追上了南楚大軍,中路隨陽城的軍隊分為數支,大部隊已經先行渡江,撤回了南楚國境內,剩下的人馬與薛琅琊帶領的部隊彙集,數萬人眾密如煙雲,也開始有條不紊地撤離。

蘇淺向傳令兵報出自己的身份,隨一小隊近衛軍越過了警戒線,中心營地駐紮著白綾金邊的天子行帳,帳前居然立著高有丈餘的刑架。

漸漸走近,看清了刑架上的人,蘇淺猛然睜圓了眼,發出短促的驚呼。

刑架上綁著的年輕男子正是向雁風,雙臂齊肘處被斬斷,喉結被生生剜去,就這樣被懸吊在刑架上,一點一滴流盡鮮血,等待死亡。

飛身下馬,卻被守衛攔住,蘇淺臉色慘白,不顧一切地掙扎:“讓我過去!”

“蘇皇后!”身後傳來沙啞陰沉的呼喚,轉頭看見薛甲騎在一匹黑馬上,冷冷盯著自己:“這人意圖行刺陛下,罪該萬死,蘇皇后何必同情他?”

立在原地上下端詳,薛甲穿著主帥的明光鎧甲,腰間垂掛著金鯉袋,還有象徵著樞密院軍權的尚方寶劍,薛琅琊竟然起復了殺死她雙親的仇人,還給了他車騎大將軍的尊貴地位,難怪他對自己如此踞傲不敬!

轉頭看著向雁風,他像破碎的人偶般,懸掛在刑架之上,黑髮浸著血和汗,沾粘在已不成人型的臉頰上,一雙清水眸卻寧定安詳,沒有半點悲苦和不甘,滿布乾枯溝壑的嘴唇蠕動著,似乎在向她說什麼,發不出聲音,只有喉間的傷口湧出大股血水和泡沫。

意難平(10)

不忍卒睹,蘇淺咬牙閉眼,猛然回頭望向薛甲,顫聲道:“我要見陛下!”

薛甲微微挑起眉,攤開雙手,露出譏嘲的笑容,悠然道:“悉聽尊便!”

天子的白綾行帳中,只有薛琅琊與熾書兩人,薛琅琊穿著鴉青闌衫端坐在案前,手執長鋒撰寫詔書,對立在身前的蘇淺恍若未見。

“陛下!”她心神俱亂,只想著如何開口,求武帝放過向雁風。

薛琅琊擱了筆,凝目端詳案上的文書,半晌才抬起頭來,黯藍色雙眸深不可見底,悲喜難測:“養珠……”

他表情淡漠,看著蘇淺,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這次,你想求朕什麼?放過向雁風?你是不是以為,我沒有察覺他是誰?”

已到嘴邊的話頓時嚥了回去,蘇淺死死咬住下唇,薛琅琊端起茶盞細啜,悠然道:“有件事,朕始終看不懂,為什麼養珠會同情烏納林、孫太后,甚至向雁風?”

“朝堂宮闈之爭,沒有兄友弟恭、皆大歡喜,只有明槍暗箭、你死我活,他們活下來,說不定朕就會死,養珠,你就這麼希望朕死?”

蘇淺怔怔望著他,今天的薛琅琊,是這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態度親切和藹,卻比任何時候都陌生,提起虹裙跪倒在地,白綾行帳下像開了一朵絢麗的花:“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她能說什麼?一切解釋都是這樣蒼白無力,心之所往便去做了,寶倌是那麼強悍任性、無可匹敵,從沒想過,其實他也會痛、會傷……淚水無聲無息灑了滿地,萬物守衡,此生彼死,原來她真得什麼也做不了!

薛琅琊緩步走近,俯身將她拉起,溫和卻疏離:“當年宗刑署捉回的幾名細作,是朕親審的,那日朕知道,養珠車轎中藏著的人,一定是烏納林。還有你悄悄提點孫太后那件事,俞先生性情耿直愚忠,一意保全先帝血脈,就這點來看,養珠確有識人之明。”

他鬆鬆執著蘇淺的手,雙眸放空,手指下意識地輕撫她的手背,聲音低沉柔和:“朕知道,一旦薛琅璣回朝,將會帶來怎樣的麻煩,當年朕親手殺了劉太后,又囚禁了孫皇后和琮璽,我們之間,已是仇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