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照片上的男人」!
下一刻荷西已仰倒在草地上,身體一動也不動。
拜諾恩透過眼睛發出的強烈催眠資訊令荷西瞬間昏倒。兩小時後當他醒過來時,不會記起自己何時睡著了,也不會記得自己見過拜諾恩。
拜諾恩沒再理會他,提著行李徑自走向屋子的正門。外門早已破碎,連框架也扭曲變形了。木門洞開,門口交錯拉著警察專用的藍白色塑膠封條。
拜諾恩筆直進入,把封條都扯掉了。
進入客廳時,那視覺的衝擊令拜諾恩腦袋一陣昏眩。裝滿刀具兵器的行李跌在地毯上。
染滿血的地毯。
牆壁。沙發。電視螢幕。
全都是血紅。
拜諾恩再也支援不住,雙膝軟軟跪倒,雙手掩著臉。
在他眼前的地毯上,警察用膠帶圈出屍體的位置。然而那並非人形,而是一個粗略的長形。
因為屍體被發現時沒有手臂,沒有雙腿,沒有頭顱。
拜諾恩以他超人的嗅覺辨出了:屋內沒有半絲開槍後殘留的火藥氣味。
除了潑灑的血汙以外,客廳的一切陳設完好無缺。沒有任何搏鬥過的痕跡。
——當然沒有搏鬥。人類不可能跟怪物搏鬥。
拜諾恩感覺腦袋裡面像有某種東西斷裂了。他張開口,卻無法喊出聲音。
他一直維持著這樣跪坐抱頭的姿勢,身體完全靜止不動。警察的封條仍然垂掛在他身上。
不要……
母親。慧娜。
吸血鬼。
他仍然靜止不動。
當他感覺到有東西爬上自己大腿,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
在黑貓波波夫的帶引下,拜諾恩走到五條街外。那兒有一家附設便利商店的加油站。一輛有點破舊的棕色「豐田」汽車停在加油站的對面。
波波夫回頭擺尾,示意主人繼續跟著它走。
他們停在那輛「豐田」旁。拜諾恩輕輕敲了敲車窗。
車內後座發出一些聲響,一個驚醒的臉孔從車窗玻璃出現,臉上的妝因為淚痕髒成一團。
車門霍然開啟。裡繪撲前放聲哭泣。
「都是我!尼克,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
拜諾恩的臉仍然像鐵般冷漠,他輕輕把裡繪推開。她那身「原宿歌德少女」的衣服已經變得慘兮兮的,撕破了好幾處,他卻彷彿沒有看見。
裡繪停止哭泣。她感覺拜諾恩和從前完全不同了,剛才抱著他時就像抱著冰塊一樣。
拜諾恩仍然沒有顯露任何責備之意,這令她更加難受。
沉默了好一陣子以後,她才試探著說:「上車吧……別讓人看見你……」
拜諾恩開啟車門坐上駕駛座,把行李重重拋在助手席上,沒有瞧裡繪一眼。裡繪悻悻然抱著波波夫坐回後座,把車門關上。
「這是……那……那怪物叫我……交給你的……」裡繪傾身向前遞上一個白色的信封。信封隨同她的手在顫抖。
拜諾恩頭也不回地接過信封,異常平靜地拆開它。
一封以秀麗的古典字跡寫著「天國之門」的請柬,裡面夾附了一張細小的三吋光碟片。
裡繪的筆記型電腦就擱在駕駛儀表板的上面。拜諾恩開啟電腦,把光碟片放進光碟機。作業系統偵測到光碟片上的影像檔案,自行啟動了播放程式。
300×240畫素的細小視窗內,出現一個對焦不準確的模糊黑影。
「好久不見了,『達姆拜爾』。」
一聽見這個聲音,後座的裡繪全身冒出冷汗。
拜諾恩雖然心裡早有準備,胸口還是免不了一陣悸動。他忘不了這把聲音。優雅而夾帶著歐洲口音。
「蒙你上次的『照顧』,我可花了好一段日子養傷。相隔這麼久才來向你打招呼,請別見怪。」
視窗內的影像漸漸清晰。
黃金般閃亮的長髮。如雕刻品般雪白俊美的臉龐。散發著深幽神采的晶藍眼瞳。眉心醒目的刺青。
〈插圖〉
「這幾年過得怎樣?當獵人有趣嗎?我可是斷續聽聞關於你的事情啊。我自己嘛,這幾年倒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除了去旅行一趟。倫敦。千禧年的那個時候。」
拜諾恩的雙眉往上一揚。
「別誤會啦,我那一趟旅行不是為了找你。可是這就叫命運。你的出現,令當時那件本已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