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政急怒攻心,咬牙道:“嬴湄,你還真不負奸滑之名!寡人適才險些就被你勒死在水裡,這你又如何說?”
嬴湄呆若木雞,左右的人亦都駭大了眼。早先,蒙斌本想為她說情一二,聽得這話,頓時皺起眉頭。據他想來,蒙政雖有莽撞之處,卻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便如嬴湄所控,劍舞時,蒙政使了苦肉計,然寶劍脫手之後,就算嬴湄不倒踢一腳,蒙政身後的顧翦也會及時將飛劍擊落。這樣危險的事,可一不可再,蒙政再頑劣,也決然不願在冰天雪地裡墜落水裡。想到此處,汝陽王厭心大生,遂背手旁觀。他本就是殿上唯一肯為嬴湄說話的人,現下連他都不願開口,自是無人肯伸出援手。
嬴湄倒醍醐灌頂了。原來,又是蒙政小兒玩的苦肉計。其實早該明白,這皇宮內院,為保護帝王的安危,自然是高手如雲,盡能助君王為所欲為。蒙政小兒,你何其卑鄙!要殺我,一聲令下即可,何苦兜著圈子,搞這些花樣?
她已然明白,她不過蒙政取樂的玩意,反抗得越激烈,蒙政就越得趣,折騰的把戲便會層出不窮。因此,她再不辯駁,只昂首冷看。
誰想,蒙嬋出奇不意的開了口:“皇兄,適才是娟妹和王麼麼站在這個女人的身旁,我還看見王麼麼伸手去拍她呢。”
這聲音又軟又嬌,悅如銀鈴,可眾人全都變了面色。
嬴湄的心亦狠狠一頓,腦瓜飛旋。王麼麼乃良家子出身,年方十六就被選入後宮;她根本就沒有習過武功,且又老又弱,哪可能會有那樣大的力氣?
猛然間,一個念頭閃過:原來如此!好歹毒的借刀殺人計!
只聽“撲通”一聲,王麼麼驚恐道:“陛下,老婢當時確實站在嬴湄的身後,可老婢……老婢沒有伸手去拍她。老婢真的沒有!望陛下明鑑!”
磕頭聲一聲接一聲,蒙嬋譏嘲的笑音亦隨之落地:“王麼麼,你是說本公主撒謊?顧校尉,適才你就和本公主站在一處,本公主看到的,你自然也看到了。你說,本公主說的是否屬實?”
顧翦猶豫了一會,勉強道:“回陛下,臣適才確實看見王麼麼站在嬴湄身後,她……究竟她有沒有拍擊嬴湄,臣沒看清楚,不敢妄說。”
“顧翦,你究竟是看清了沒有?”嫪太后的聲音也冒了出來,雖則極力保持威嚴,嬴湄依然嗅到了一絲焦灼。
嬴湄勉強動了動腦袋,恰瞄見顧翦的視線從勿喜的面上急急收回,斬釘截鐵曰:“沒有緊跟在陛□旁,是臣失職。臣罪該萬死,臣願受責罰。”言罷,他也跪了下來。
嬴湄暗暗點頭:寧願受罰,也不肯作偽證,不錯,是條漢子。
事情到此,似乎已陷入僵局。只聽嫪太后陰陰冷笑:“今日誰也別想躲過去。謀害陛下,罪無可恕。傳掖庭令木子美,將嬴湄、勿喜、王麼麼這三人全部押往暴室,不招出主謀,絕不罷休!”
嬴湄陡然一驚。暴室乃內宮處罰犯人的去處,進得去,出不來,比陰曹地府更可怕。蒙政,你要我死便罷了,何苦與你母親串通一氣,搭上蒙娟?她雖與你同父異母,卻也是你血脈同繼的胞妹;你看著她被你母親及親妹整的那般悽慘,不管便罷了,還非要置她於死地才開心麼?
剎那,她的俠氣被激發出來,遂冷笑道:“不關她們的事,是我。”
“真是你居心所為?”蒙政幾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提起。
這時,她清楚看到他俊朗的面孔已然扭曲,一雙發紅的眼驚怒交加,似乎是受了背叛般悲憤。她忍不住想嗤笑,可嘴裡還是可憐兮兮的哀求:“陛下,民女絕無害你之心,實是有人利用……”
她才這麼說完,“砰”的一聲,便被摔在地上。她尚未爬起,蒙政已冷聲道:“拉下去,鞭刑二十!”
“政兒,這個賤人夥同奸人害你,可不能區區鞭刑便罷了!”嫪太后一聽不對勁,急急道:“還有勿喜和王麼麼,她們也脫不了干係,還是都送去暴室為好。”
蒙政昂起頭,一字一頓道:“即刻將娟妹和王麼麼送回‘廢苑’,事情沒搞清楚前,不許踏出‘廢苑’半步!”
嫪太后本欲再言,然看著兒子陰沉的臉,不由生出幾分怯意,嘴亦乖覺合上。
嬴湄鬆了口氣:示弱一次,便可免去死罪,這筆生意,到底不虧的。
其後,她再沒爭辯,任由宦者將她拖了出去。蒙娟曾給她披上的裘衣已被扔到地上,一隻又一隻的腳踐踏上去。她下意識的看向蒙娟,那個孩子亦盯著她,淚珠簌簌,一臉驚懼。
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