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佩服皇家的教育,依舊的風流不羈俊朗不凡啊,甫王爺,不過身後緊隨的侍衛忍笑的“噗哧”聲給此人的氣勢添了幾點滑稽。
“王子見笑。”甫王爺理了理衣服上的塵埃,方抬起頭,掠過其他人一眼就看見了秦柯織,頓時是些微地愣了住。絕美的少年,淡淡的能夠擄掠雲霞的清笑,軟滑的青絲束縛在藍玉鑲銀的精緻發環裡,像是整條銀河穿過了一個小小的橋洞,之後一瀉千里,不休不止。那雙眸子,無月無星的夜一般,吞噬著冷膩的芳香,散發的卻是不淌的水的氣息,碰不得,亂不得。本是驚心動魄的美,卻又是溫潤青澀的美。滲進心頭,磨滅不了。
“你是,西易五王子……”喃喃般地開口,才驚覺自己的失言,甫王爺一揚手,扇開描金的摺扇,輕搖著掩飾自己的失態,“想不到翹公主這樣地迫不及待,這麼快就想要見自己的夫婿了麼?”說著又恢復那副公子模樣。
“秦師弟,現在,怎麼辦?”歐陽翹悄悄靠了靠秦柯織,惹來虎兒和火焰的凌厲一剜,妒火又再四溢,她卻是挑釁般回瞪過去,空中火花噴濺,暖了略略冷然的氣氛。秦柯織垂了垂眼簾,鳳眸含雪,睫子濃密如扇,稚氣地刷過空中,留下一道優美的圓弧殘影:“火焰在啊,況且還有虎兒,沒關係的,好好地看完這場戲,我們就回留荊門吧。我,想家了……”兩人說話都僅供對方聽見,火焰看到秦柯織紅唇動了,嘀咕了句什麼,臉上的笑突然變得有些真實而溫馨,沒有了飄渺之感,愈加地清雅脫俗,心中隱隱觸動了什麼,彷彿又記起,淨水池旁那個藍髮飛揚的蝶無慮的笑那樣的迷惑人心……
留荊門,師尊的慈祥的笑,師父散著酒香的教語,師兄冷硬真摯的叮囑,師姐稍有些脫線的關懷,師妹明明白白的擔憂,散發著的竹子清香……
像家一樣。
相國府不過是個用金玉掩蓋的慾望漩渦,根本,不可能會有陽光。就連那個只見過一面的血肉相連的姐姐,瞳孔也是黯淡的,染了灰,再也洗不乾淨……
“我啊,不是西易王子哦……她啊,也不是公主呢……”秦柯織戲謔地望著甫王爺剎那僵硬的身體,饒有趣味地繼續,“你不是找我們吧?那麼,再見。”舉起蒼白的手,優雅地搖了搖,臉上的笑真的很純真,真的。
“你們先退下。”揮退身後的侍衛,甫王爺的笑胸有成竹,“既然你知道,那就直接點好了,我不管你是誰,”指了指秦柯織,又轉過頭來面對翹,“翹兒,你不管我這個父親沒關係,但是,烏瑪,真的不要緊嗎?你不在乎你母親?”
大紅的袍子,鬼一般怨毒的眼神……
“母親?那是什麼?我有麼?我從來未有過,又何來的在不在乎?”翹笑得很是風淡雲清。屋外的綠葉顫了顫,隨著流動的陽光散在夏日的典雅中去了。甫王爺一頓,笑斂了下去,“啪”的一聲收起扇子,精光不時掠過眼底,心中卻是反覆思量。
失算了。
“我本來答應跟你進宮,就沒打算讓你如意。我不過來帶他回家,”翹望了望秦柯織,見他難得地愣了,圓玉剔透的唇微微張著,漆糊的眸泛起溫色的光,豔陽天下,似遲開的寒梅。歐陽翹心裡大呼一聲可愛,表面依舊平靜若水,“至於那女人,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那個人活著也只會害人吧?我當初就該知道,那樣的人,那樣的人……”憎恨的話,果然,還是說不出來,算了,一切都,讓它完了吧,完了就好。“好了,既然公主是假的,王子也是假的,那麼什麼和親就與我們無關了吧?我走了哦!”然後拉起秦柯織的手,入手處一片冰涼,跟從前無二。翹滿足地笑笑,頂著虎兒與火焰的雙重超強妒嫉性腐蝕視線,就想越過甫王爺走出去。
“不行。”唰的一聲,甫王爺的扇便擋住了她的去路,雖然他的臉已是不復笑容,但是眼神卻是亮了許多,脫去了風流的偽裝,皇家不需要無能的人。
“翹兒,你的身份,皇兄可是知道的。當初皇兄根本就沒有寵幸過烏瑪,不過是穩定江山的手段和工具,你母親是,你也是不能避免的。”嘲諷,滿臉的嘲諷,是對別人,更是對自己。甫王爺一番話是對著翹說的,眼神卻一直與秦柯織身上徘徊,見他毫無反應,悠然自得,甫王爺皺了皺眉,壓下心底飄忽的不確定感。
“師姐,過來。”秦柯織總算開口,清水般的聲音,如滑過天際的微風,“火焰,虎兒,你們也過來。”又朝兩隻妒嫉目光不斷的妖招了招手,目光開始柔散開來。火焰摸了摸脖子上火色的項圈,紅玉發亮,濃烈如盛開一道的紅玫,繼而他翹起唇角,意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