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英明,那日秦公子從寶慶樓出來時特意走的大街,獒犬很快將訊息傳回並跟上了他們,錢啟武先是謝了秦公子之恩,再給他送了美人,最後……最後還探問了皇后娘娘。”
“皇后?”向來不動如山的夏望之終於變了神色。
錢啟武自以為毫無破綻的安排在西廠面前根本紕漏百出,但若是換一種方向去想,錢家壓根就是有意讓天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從而表現忠心?
可如果從一開始,就在某個地方走上了岔路,那對方看到的,豈還是最初想給他看到的模樣?
第22章 昏天胡地
元沐宮。
青浣急匆匆地穿過繁複甬長的迴廊,來到了蕭錦的門前,她敲了敲門,輕聲道,“娘娘?”
眼下是冬日,蕭錦也不大愛出門活動,索性便在房內練字,她的字不同於一般姑娘家練的嫵媚風流的衛氏簪花小楷,而是側鋒如蘭竹的瘦金體。此時聞得青浣聲音也並不急著搭理,一筆一捺寫得行雲流水。
這樣一來,反倒是磨墨的小宮女有些詫異。都說青浣是皇后娘娘身邊最得用之人,這看起來為何竟不像是那麼回事?
她正胡思亂想著,那邊蕭錦已然寫完了最後一筆。
蕭錦的手停了片刻,不見有人過來接筆,不禁微微皺眉,瞥了那宮女一眼。小宮女這才反應過來,嚇得面色慘白,忙不迭服侍蕭錦放下袖子淨了手,生怕惹惱了這位向來最重“規矩”的皇后娘娘。
青浣一直恭恭敬敬地等在門外,待到小宮女過來開門時,她看似不經意地打量了那小宮女片刻,見後者略有驚慌之色,心中頓時有了些準備。
待到進了門,空氣中瀰漫的墨香頓時讓青浣心中一凜,蕭錦為後宮之事煩心時會焚香,可這墨香瀰漫的話……多半便是外事了。
一念及此,她登時覺得手中那封信越發燙手了起來。
青浣親自將門關上,這才從懷中將信取了出來。
“啟稟娘娘,秦公子的信到了。”
“念。”
蕭錦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落在青浣耳中卻無異於驚雷一般,她捧著信的雙手微微顫抖,一時間竟然不知是該拆,還是不拆?
自從蕭錦上次同她隱晦地挑明瞭一些東西之後,部分同外界聯絡的工作就順理成章地交到了她手裡。
這樣做蕭錦其實是冒了風險的,需知人心易變,上輩子她們是一起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才確保青浣的忠心,這一世若是青浣反水……因而目前來看還得從長計議。
見青浣發愣,蕭錦忽然笑了笑,“但說無妨,秦端的脾性本宮豈有不知之理?”
“奴婢……”青浣深吸一口氣,壯士斷腕般拆開信,努力壓制著顫抖的聲音,將秦端的信一字一句唸了出來。
還是秦端一貫的憊懶口氣,這次索性連稱呼都沒加,大逆不道地寫道:
“見信如唔,錢家已於前日派錢啟武行賄於我,並送了十個關東美人……”
在他對美人的容色極盡描繪,以至於蕭錦都快聽到沒耐心之前,秦端總算還知道收斂些許,把話題轉回了正事,“錢家疑心此次錢熙雨之事乃是你主使,並再三探問後宮是否由你做主,望收斂鋒芒,當避則避,切勿當出頭鳥。”
“……聽聞最近皇上尤為寵幸容妃,向來應是同你夫妻不睦,若是需要……必不吝賜教。”
念道此處時,青浣已是白了臉,她試探地看向蕭錦,“娘娘?”
蕭錦面如鍋底,“繼續念。”
“……另容家最近動作頻頻,且聞得爾夫君在朝上被群嘲為何不納新人,想必身體有恙……望好自為之。”
待到唸完最後一個字,青浣小心翼翼嚥了口口水,“娘、娘娘?”
最後那條讓蕭錦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秦端冰雪聰明,有些事不必明言他自然會懂……可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未免對宮內的動態太過了解了些?
昔年有幸曾為蕭首輔入室弟子之人不過其三,蕭錦、夏望之、秦端……若是夏望之也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那秦端究竟會如何行事?
“都知道了?”蕭錦腦海中雜亂的念頭過了一輪,這才看向青浣。
青浣哆嗦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直起身子拼命地給蕭錦磕頭,“娘、娘娘……請您深思,擅自干涉外朝之事可是死罪啊娘娘!”
她的動作又急又快,似乎生怕勸說不動蕭錦,不一會額頭上便已經見了血。
“我不犯人,人便要來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