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祖母是在說了陳老夫人?
謝氏並不在孫女面前做遮掩。
原來陳老夫人年輕時便是個精明的,早年伯祖母與陳老夫人確實交好,可漸漸的伯祖母膩煩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算計,與陳老夫人之間漸行漸遠,各自嫁人後,往來更少了。
謝氏冷笑了一聲,“陳老夫人只知道擔心陳知府夫人和二位娘子沒有伴靠。卻不知曉去整頓整頓內宅。”
溫榮悄然抬眼。眼角輕翹。雙眸靈動。
伯祖母說得不錯,陳老夫人如今身子頗為爽利,只要肯用些心思整頓了內宅。不叫陳大夫人在內宅裡一手遮天,那麼為陳二夫人和兩位娘子撐上幾年是不成問題的,可如今卻只做得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
所撐時日無需太久,只待到儲君確立即可。
因為聖人的心思,無非就是立誰做儲君。
若太子的儲君之位無人能撼動,陳知府便會脫罪召回,陳家官路也將愈發的順坦,可若是心狠手辣的二皇子繼位,漫說陳知府家了,就是盛京的陳氏一族。都將沒了出路。
溫榮低首微微一笑,頗為譏俏,乾德十五年,太子廢立,但是被立為儲君的並非二皇子,而是笑面虎三皇子李奕。
李奕是否會放過陳家,待時機成熟了,必然就知曉了。
既然陳老夫人在年輕時亦非善茬,該是有能力庇護知府家眷一些時日的。
已思量至此,可關於陳府內宅一事,溫榮心下還是沒有底。
謝氏瞧見溫榮眉心微蹙,緩聲說道,“若是做那最壞的打算,亦是有下下策對應的。”
溫榮訝異地看著伯祖母。
謝氏微闔眼說道,“單要躲開陳大夫人的算計,陳知府家人大可悄悄進京,尋一處安靜居所便是了。”
“可是……”溫榮不禁愣怔,好歹陳知府夫人和娘子是正經陳家二房,如何要這般躲躲藏藏了。
謝氏笑著安慰溫榮道,“傻孩子,不過是我們這做外人的,想出的最壞打算罷了。究竟該如何,相信陳知府自會比我們更清楚,若是她們孃兒都主動躲開陳府,那時我們再幫也不遲,你只需令陳家娘子知曉了你的心意便可。”
“是,兒聽伯祖母的。”溫榮舒朗一笑,心裡總算又安定了幾分,自己雖頭頭是道地勸阿爺,可亦是放心不下陳府娘子的。
女娘終歸不同郎君,沒了伴靠多是下場淒涼。
“陳老夫人若是想過來,便讓她來吧。只是朝堂上的事,太后也不能干涉了。”謝氏語氣堅定,涉及了原則,自不能讓步。
伯祖母是早知曉了陳老夫人來遺風苑的目的並非探望,而是打起了太后的主意,若是太后干政,倒確實是個省心省力又糾根挖底的好法子,只可惜算盤從一開始就打錯了。
伯祖母的眼神很是熟悉,安靜裡透著自信和慧黠。
溫榮心下一顫,那眼神,每日晨起梳妝時,對著那銅鏡時,便能見到。
自己像極了伯祖母,只是巧合麼。
……
三皇子李奕知曉了林子琛去陳府拜見陳老夫人一事。恰逢今日朝政無大事,得了閒,喚上五皇子李晟一道去國子監學尋琛郎。
二皇子李徵和德陽公主,分別給盛京裡的貴家郎君、女娘下了邀請秋狩的帖子,林府自然也不例外,林子琛、瑤娘、嬋娘三人都收到了帖子。
李奕要帶二人去常樂坊拜訪康畫師。
康畫師即是前日裡,趙二郎特意請至趙府,與三位皇子一道評畫的宮廷畫師。
常樂坊地處中書令府所在的興寧坊、黎國公府所在的安興坊中間。雖在東城區,但卻是個極小坊市,還不若安興坊的一半大,宮裡許多得聖主器重的內官,都在常樂坊裡辦置了宅院。
常樂坊寬廣靜謐的街道兩旁都是些尋常院落。鮮少有直接在坊市矮牆上大開側門的高門大院。
李奕抬眼看著壓了灰濛濛厚雲的天空,看來一場大雨避免不了了,不知道秋狩那日,天是否會放晴。
李奕轉頭望向李晟。“五弟,秋狩你真的不去。”
五皇子精通騎射,少了能一道圍追堵截獵物的同伴,不免可惜。
李晟搖了搖頭,心生不耐,今年春狩,好幾位貴家女娘騎的再溫順不過的馬駒莫名受驚失控,想到了就不免煩躁,冷冷地說道,“不去。”
“琛郎。你呢?”李奕一臉失望。他是想去了。除了借狩獵轉換心情,還想再會會伶牙俐齒,卻偏偏拒自己於千里之外的溫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