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通政司任職的幾位文官,哪怕官職小,前程也是不可限量的,非天子心腹不擔。
鄭興平自虞澤弘出宮分府開始,就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幕僚,雖然職位不顯,卻是深受他器重的;因此眼見著太子殿下沉吟一陣後含混答允了沈謙奏請的不合禮法之事,心中有些詫異。
虞澤弘一邊翻閱著鄭興平剛才呈上的章奏,一邊輕嘆了一聲:“鎮國公與秦氏情投意合,只因大事為重,才委屈了秦氏秘密成親生子。
秦氏當日是為了太子妃才挺身冒險,又是為鎮國公擋箭才會傷至如此。孤聽聞她這一個多月來傷勢一直未有起色,只怕是天妒紅顏啊。
鎮國公心意耿耿,這一次請求雖然荒唐,到底也是情有可原,孤自是要給他這個面子。或許這番喜事一衝,秦氏真有起色了也未可知;孤也不想沈國公這般股肱之臣傷情太過啊。”
太子殿下說得情深意切,鄭興平想著原來那兩人對殿下的大業一直都是大有襄助,於是慨嘆了一聲“殿下真是一片仁心啊”,也岔了話題不再多說。至於兩人到底心裡是怎麼想的,卻是不得而知了。
虞澤弘硃批完了那一摞奏摺,揮退了眾人,負手站到窗前遠目小憩,福全輕聲來報:“殿下,太子妃求見。”
虞澤弘不由想起自己那一雙雪團兒似的兒子來,嘴角泛起一絲溫和笑意:“宣她進來。”
姚錦雲擺手讓洗翠和浣紗都候在了門外,自己款款走了進來。
她性子本是大方,今日著了一身正紅繡飛鳳的宮裝,臂上披著紋金線的玄色披帛,很是鎮得住這兩種顏色,軒然有鳳儀之姿。
虞澤弘含笑看著她走近,不等她行完禮就伸手扶過她的手臂:“月子都沒有坐滿,怎麼就往外面跑了?即便有什麼事要與我說,使個人過來稟傳一聲就是了。”
姚錦雲摸了摸頭上戴著的抹額,落落大方地一笑:“殿下體恤臣妾,臣妾感激不盡。不過華神醫也說臣妾身子一直安泰,正該適當走動走動才好。而且有一事臣妾甚為關懷,所以心急過來向殿下問知一二。”
虞澤弘心中已經知道姚錦雲要問的什麼了,卻半垂下眼簾含笑問道:“何事?”
姚錦雲坦然蹙了蹙眉頭:“臣妾適才聽到洗翠來報,她在宮門處撞見王軍門,王軍門告訴她鎮國公五日後要補行親迎之禮,將阿昭八抬大轎迎回國公府中,此番前來是特意向殿下求個恩准的。臣妾心中惶惑,所以過來……”
虞澤弘只一愣,就想到了王軍門是何人,應該就是跟在沈謙身邊的親衛隊長王延,與洗翠幾人到也是見過面的,在東宮中遇見,兩人說起這事來倒是正常。
虞澤弘的笑容頓時溫和了不少:“是啊,沈謙對阿昭情深意重,又有功於社稷,此事雖然略悖禮法,然孤不忍拂了他一片心意,所以準了。”
姚錦雲的臉上明明白白地露出歡喜來:“殿下,阿昭與我情同姐妹,此番又是為我擋厄受難,殿下能否允臣妾前去觀禮?”
沈謙此舉有悖禮法,虞澤弘雖然以這是臣子家事為由允了他自處,也會將賀禮送上,但是自己是不會也不便去的;但是如果身為太子妃的姚錦雲要過去觀禮的話,那跟他去的意義也差不離多少了。
虞澤弘眼中閃過一抹深色,又在看到姚錦雲面上由心的歡喜後極快地隱去,轉而溫柔地輕摟了她的腰:“這怎麼成?莫說你這月子都沒有坐滿,在宮中走走也就罷了,要是出宮勞累一場,落下什麼病來可怎麼得了?何況我們的兒子馬上也要滿月了,這滿月宴還正需要你來操辦周全才行呢。”
姚錦雲面上閃過一絲難過,但還是溫順地應了:“是,臣妾一時情急,幸好殿下為臣妾想得周到。既然如此,臣妾就在當日賜下一些東西,以償臣妾心意吧。”
她雖然只說是賜下些東西,但是她既然身為太子妃,賜下的東西就代表了東宮的臉面,也決不可能是什麼尋常之物。
虞澤弘想著秦雲昭到底是代了姚錦雲這一回,若是做的太過,未免讓人誹議自己寡情薄義,因此很爽快地就點頭允了。兩人又挑著一對雙胞麟兒的話題說了些閒話,姚錦雲這才面帶笑容的告退了。
一出了勤政殿,姚錦雲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淡了下來。
秦雲昭如今境遇如此,自己卻不能去為她送嫁撐腰……姚錦雲想起剛才太子殿下問起“何事”時,那微笑中一閃而過的冷意,眸色中不禁多了一分惆悵。
這就是皇家,子逆父,夫疑妻。若不是自己孃家只是孤臣,加上自己又一舉得了兩個麟兒,自己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