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內側有兩處一直挨擦在馬背的地方,布料牢牢地粘住了血肉,沈謙看著腿上血肉模糊的那一片,輕輕拈著布片的手忍不住抖了起來。一滴眼淚落在了衣袖上,迅速地潤了進去,只留下一小團顏色稍深的痕跡。
秦雲昭是被痛醒的,然後聞到一股子酒味,知道剛才一定是沈謙用烈酒幫自己清洗傷口,見他在掌心倒了藥酒搓熱了,一手握住自己蓋在薄毯下的小腿,一點點搓揉著,連忙掙扎著想坐起來:“軍糧……”
處置軍糧的事最重要,沈謙怎麼這時候還在給自己揉腿呢?該去處理大事才行啊。
沈謙沉著臉將她按住了,又馬上打斷了她的話:“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你別操那麼多心,安心養傷就是!”
秦雲昭只好任沈謙幫自己揉腿,一下子又睡不著了,片刻之後又忸怩地開了口:“我想…洗澡。”
她這十多天過來,一路風塵,根本就顧不上洗漱,汗水沾了灰塵都板結在身上,頭髮被漿得一綹一綹的不說,臉上肯定是髒得不能看了,這會兒在榻上躺著,更是清楚地聞到了自己身上一股子刺鼻的汗餿味兒。
沈謙搖了搖頭:“你腿上有傷,不能沾水。”
“我要…洗澡。”秦雲昭固執地嘶啞著聲音開了口,她雖然骨頭縫兒裡都是痠痛的,可這麼躺在這張乾淨的睡榻上,床單上陽光的清新味道和自己身上的餿味兒交混傳來,讓她實在無法忍受;何況她剛才安穩睡了那一會兒,現在精神已經能撐住了。
“這兒也沒有浴桶……”沈謙已經洗淨了自己手上沾的藥酒,小心扶著秦雲昭坐起身來,“來,先把藥喝了。”根本就沒有在意她身上的味道。
秦雲昭一仰脖子把碗裡黑乎乎的藥喝了下去,又接過沈謙遞來的一杯水漱了口,見他又遞過來一杯水,看了他一眼接過來喝了,卻是一杯****,喝下去嗓子更潤了幾分:“我看到這兒有河。”
駐軍紮營,肯定是要找有水源的地方的,沈謙的營地邊上確實是有一條小河,尋常兵士們要洗浴,也是直接在小河裡清洗的。可如今已經初秋,河水漸冷,秦雲昭又是女子,怎麼能去泡冷水呢?
沈謙盯著秦雲昭的眼睛看了片刻,還是在她再張口之前服了軟:“好好,你別再說話了,也別亂動,我抱你去洗。”拿自己的披風將她緊緊裹了,帶了洗漱用品將她橫抱了出來。
守在帳外的靖風立即迎了上來:“將軍,秦教頭怎麼樣?”
“給我再提兩桶熱水拎進來。”沈謙發了話,撿了人少的地方走,將她帶到了營外小河的一處分枝處,河水從這邊流進一片小樹林,在裡面一片低窪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小水潭,平常他就是在這裡洗浴的,地方還算隱蔽。
秦雲昭顧不得水冷,慢慢泡進小水潭後,拿了香胰子把自己從上到下清洗了個徹底,這才覺得渾身舒暢了,等到想上岸了,才發現自己兩條腿還用不上力,手臂也酸著,根本爬不上去。
秦雲昭只得扯過揩水的大棉帕子緊緊裹了自己,半坐在水中輕喚:“沈謙?”
“嗯?”低沉如大風琴的聲音從一塊山石後傳出來,“怎麼了,阿昭?”
“…拉我一把,我爬不上來了。”秦雲昭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太遜了,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恢復了不少勁兒的。
落葉被踩得沙沙響,沈謙很快就出現在秦雲昭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窘迫地緊緊裹著大棉帕子坐在水裡,眼巴巴地等著自己伸手,突然就長長吐了一口氣:“不聽話的野丫頭!”
☆、288。第288章 繞指柔
沈謙嘴裡雖然輕斥著,一彎腰已經兩手叉在她肋下將她提了出來,披風兜頭一裹,抱著她急步回了帳裡,重新取熱水讓她淋過了,等她穿好了衣,這才又走進來,一邊用帕子幫她揩著頭髮,一邊還不放心地問:“腿上那傷處你是淋過烈酒才抹藥的吧?”
秦雲昭執意要洗浴,他只得交待她把傷口處再用烈酒淋一遍,然後重新塗藥。這樣的傷口是不能包紮的,秦雲昭底下只穿了一條褻褲,就在腰間直接系的裙子,聽他問起,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沈謙聽她應得勉強,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手上卻加緊幫她揩著頭髮:“我讓伙房熬了些米粥過來,一會兒你慢慢喝……”
絮絮幾句後,沈謙慢慢收了聲音,坐在椅子上的秦雲昭已經不知不覺又睡著了,頭斜斜地靠在了他的手臂上,眉頭舒展,嘴角還噙著一絲淺笑。
她臉色已經回覆了不少,嘴唇也不再是清晨來時那般乾裂開拆,而是柔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