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再開口,直接扔下半兩銀子,取了布就嘆著氣走了。
何花追在後面叫著,見他只管走遠了,自己這模樣也不好出門去追,轉回身怔怔看著幾匹布料被拉扯得一片混亂,突然就滴下淚來,先還是無聲啜泣,到後來已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秦雲昭見她正是傷心,自己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外面還有幾人聽到哭聲,探頭探腦往店裡看來,秦雲昭索性找出打烊的木牌子掛了,先把門板一塊塊上了起來,暫時幫何掌櫃停了生意。
見何掌櫃哭得差不多了,秦雲昭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店後幫她打了盆冷水來,把她手中的帕子取來洗了,擰乾了遞回去:“何掌櫃,先擦把臉吧。”
何花抽泣著用溼帕子把淚痕都揩淨了,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秦雲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秦姑娘,剛才……真是讓你見笑了……我……”才說得幾個字,又忍不住滴了淚來。
秦雲昭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勸,要她說話,她一開口一準兒是“和離”,可何掌櫃為什麼自己掙銀子撐起這個家,還要由得劉宏文這般折辱她,箇中原因秦雲昭不好深問,因此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秦雲昭正在覺得尷尬,外面門板被拍得嘭嘭響:“姐,你在裡面嗎?你開開門啊!”聲音頗為急切。
秦雲昭看了何花一眼,見她已經急忙背過身又去揩眼淚了,知道她是要見這人,就走去下了一塊門板,還正在下第二塊,外面那人就等不及地擠了進來:“姐……”
一看到是秦雲昭,那人愣了愣,才看清自己的姐姐還坐在櫃檯邊上,急忙衝秦雲昭胡亂點了點頭,幾步就走了過去將何花拉了起來仔細看著:“姐,那王八蛋是不是又打你了!”
他今天剛巧去外面買染料了,才走回街口就遇到平常在這條街挎籃子賣果子的一個嬸子,扯了他就說他那姐夫今天又來了,還打了他姐一頓才氣沖沖地走了。
何花看到弟弟何真一臉的焦急關切,才止住的淚頓時又流了出來:“阿真……”
何真瞧見姐姐額角邊還有條青紫的印子,又氣又急,撒手就要往外跑:“我去找那王八蛋算帳!”
☆、88。第88章 調戲
“阿真你回來!”何花連忙淚水漣漣地拉住弟弟,“你……算了吧,都是姐姐沒用……”
“那王八蛋憑什麼成天說你!他靠著你掙錢吃飯養家,還養他那個小妾,他還沒個好臉色給你,動不動就打你!”何真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是氣盛的時候,眼看著姐姐被姐夫打了,怎麼忍得下這口氣,“這回你別勸我,我忍不下去了,我非得把他揍回來不可!”
“不許去!”何花急得臉都漲紅了,眼見要扯不住弟弟了,乾脆伸手一抱,箍住了弟弟的腰,“那人就算吃了你的打,回頭就會把你告官的,你一個白身,被告了官怎麼跟他鬥得過!爹孃只留下你這麼一點骨血,你要被抓進牢裡,是不是想姐姐心痛死啊!”
何真不由怔怔停住了,轉過頭時也掉了眼淚:“姐,那你就這麼容著他欺辱你一輩子嗎?”
眼見得這兩姐弟要抱頭痛哭了,秦雲昭實在忍不住還是開了口:“為什麼不和離呢?”
“那王八蛋不肯和離!”何真直接用袖子擦掉眼淚,氣恨地說了出來,“他說我姐嫁他多年無出,要想走就只是一封休書!”
夏律規定,夫妻和離,女方是能帶了自己的嫁妝回去的,要是被婆家休了,那可就是白身就被趕出來了。
何真見秦雲昭半知半解的,見今天這事她也看到了,索性低聲給她解釋個清楚:“爹孃相繼病故,留了前面當街這間鋪子給姐姐做嫁妝,另外還有處院子就做了小染房留給了我。我染的布,姐姐在鋪子裡賣,也幫我接染布的活計……”
原來劉宏文以無出相要脅,只同意休妻,不同意這姐弟倆提出的和離之事,可要是何花被休,嫁妝就從那劉宏文手上要不回來,何家這上一輩傳下來的鋪子就得歸了那劉宏文,這又教何花如何甘心?
她既不願把爹孃的心血拱手讓人,又怕鋪子被奪了之後還會影響弟弟的營生,所以不得不與劉宏文周旋著,忍受著他時常來刮錢的行為,忍受著他拿了自己辛苦掙的錢去養小妾,去外面風流,甚至還不得不忍受著劉宏文時不時對她的毆打謾罵。
聽著弟弟低聲對秦雲昭說著這些事,何花心上的傷疤剎時又被揭開來,想著自嫁了這劉宏文以來過的日子,只覺得樁樁件件都是苦淚,忍不住緊緊掩著臉又無聲地哭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