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謙跨上了馬,回頭看著倚在門邊那嬌俏的身影,明知道她功夫厲害等閒不會有事,可如今那家裡只有她孤伶伶一個人了,他的心又有些提了起來。
來的時候沈謙和華靈只多帶了一匹馬來,去的時候沈謙、宗南山各騎了一匹,容淵就跟華靈合騎,坐在了他的身後。回頭瞧著秦雲昭微笑著跟他們告別,心裡猛地就難過起來。
成大事者,何懼一時的兒女離別!華靈已經驅馬開始快馳,容淵咬牙掉回了頭,目光一掃而過沈謙那還回首張望的模樣,心裡不由微微一怔。
☆、161。第161章 雙殺
臘月二十五轉瞬即到,秦雲昭一個人在家裡無聊,索性早早就套了馬車進了城,打算先去何家布店轉一轉,然後把哥哥接回來。
眼看著要過年了,興州城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起來,趕著來買年貨的,賣年貨的,趁著買賣來逛街的,十里八屯的都攜家帶口地進了城,街上到處都是熱鬧的景象。
秦雲昭一路趕車趕得快,雖然用大頭巾把頭臉包了個嚴密,臉上也差點給凍得木了,正擠在人群裡一邊左顧右盼地看著熱鬧,一邊隔著頭巾揉著臉,忽然瞄到前面有個熟人的身影。
一個瘦個子男人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夾棉儒衫長袍,行色匆匆地也往布料街走著,手裡提的一個尋常用來盛酒的大敞口陶罐子,靠近前去,就聞到那罐子裡面飄出了一股墨香味。
劉宏文!他去布料街做什麼?還提著這麼一大罐墨汁!去買布料的人向來是怕帶了什麼湯湯汁汁的,沾染了別人的布料就不好了,可劉宏文這架勢……秦雲昭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
昨日興州城裡一群秀才會詩,劉宏文自然也去了,偏偏有幾個跟他不對付的,故意當著教諭的面,把他休了原配妻子還想上門討要銀兩的那事給抖了出來當笑料,將他好好奚落了一頓。教諭聽到學中竟然有這事,頓時心中不喜,詩會後就找了個空子把劉宏文叫到面前來,狠狠訓了他兩句,要他立身正德。
劉宏文當時唯唯喏喏,回來後這一夜裡卻越想越氣,深恨何花那賤女人玩的好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把他給誑在了裡面,連曼娘都送了人,最後還落了個雞飛蛋打一場空。
上回想去找回面子,又被那興州軍官給扔了出來,在家裡休養了好久。這回這面子更是被一眾同窗們都踩到腳底下了,他不敢作聲,想來想去就想出了這麼個主意:潑墨!
這年下人多的時節,店裡經常是人來人往的,呆會兒他擠將進去,趁人不注意把這罐子墨汁往那一排布料上一潑,然後趁亂溜走,他讓那賤人去賣,他讓那賤人去發財,他讓那賤人去——
斜後面不知是誰重重地撞了他一下,劉宏文立腳不穩,連人帶墨都倒向了左前方,不僅撲到了對面過來的一個女子身上,還連著那罐子墨汁,也全打翻在了那女子的衣裳上面。
“啊!非禮啊!”那女子先是驚地尖叫起來,伸手立即抓向了旁邊男伴的袖子,“三爺,有人非禮我!”然後才看到了自己剛剛才花了三十兩銀子買的一身好毛皮衣裳,這才穿上身呢,就盡被那人手中提的墨汁給汙損了,頓時眼睛都紅了,將手還胡亂按在自己身上想撐著站好的那人奮力一推,一巴掌就打了過去,“王八蛋,你還我的衣服!”
朱三爺趕在年前才做了一筆生意,今天難得的好心情帶了憐玉出來逛街,想著憐玉又立了一功,咬牙給她買了件三十兩銀子的新款皮毛衣服,卻沒想到這會兒不僅衣服被弄汙淖了,就連憐玉人都被佔了便宜去。
劉宏文不提防這一跤摔去撞了人,身子還沒站穩,臉上就是火辣辣的一痛,伸手一摸,幾道長長指甲刮翻皮肉的傷痕,竟是已經見了血,這過年要會親訪友的,臉要頂著這幾道抓痕,可叫他怎麼見人?劉宏文不由大怒,也顧不得看清對面的人,先一腳就踹了過去:“臭婆娘你敢打老子?!”
憐玉“啊”地痛叫一聲,捂著小腹踉蹌後退,劉宏文才抬眼去看,當頭就被一隻拳頭搗到了眼睛上,頓時眼前一片紅黑,頭都暈了一下。“狗雜種,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打!”劉宏文還沒回過神來,耳聽得這一聲暴喝,然後雨點般的拳頭就往他頭臉上、身上落了下來,鼻血當時就糊得滿臉都是。
街上正是人多的時候,這一鬧起來,也有人驚呼而避的,也有人擠上前圍了看熱鬧的,一時亂哄哄的,劉宏文被打得連連退縮,頭暈腦懵的,聽著旁邊一眾人紛紛嗤笑著:“喝墨水的不行啊,打不過啊。”
“我可見過他,是個秀才老爺呢,原來打婆娘倒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