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宣握住齊靖安的手、撓了撓對方的掌心以作安撫,然後斜覷著紀彥平,笑問道:“那麼表哥,待我們回京之後,如若我父皇硬是要為我倆賜婚,你敢不敢也來違抗一次聖命呢?”
紀彥平張了張嘴、復又閉上,垂著頭想了好半晌後,他才緩緩搖頭苦笑道:“回京之後的事,現在真是說不準。一來我對自己的膽子沒什麼信心,二來即使我鼓足了勇氣去違抗聖命,我爹還有老爺子也會全力阻撓我的,他們絕不會放任我連累整個家族……表妹啊,我不願騙你、也不敢騙你,我這個世家子弟確實是無能得很,遠遠比不上齊兄。”
齊靖安揚了揚眉,被前任情敵表揚的感覺……還真不錯哎。不過表哥實在是有點挫啊,完全不能烘托出他的優秀嘛,真該好好調…教一番。
“你能如此清醒而誠實,已然比從前長進了不少。不過……”夏侯宣緩緩點了點頭,陡然正色道:“彥平,你曾說過要奉我為主、此生為我效命,那究竟是認真的,還是隨口說著玩的?”
“當然是認真的!”紀彥平脫口而出,隨即又蔫了下去,“但是我、我……唉。”他真是覺得羞愧極了,抱著頭哀嚎道:“算了算了,乾脆就讓齊兄幹掉我好了,然後你們就回京城成親去,從此以後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我是真心真意地祝福你們……來幹掉我吧!反正我自己都嫌自己活得憋屈、是個孬種,忒沒意思!”
對於世家子弟來說,身不由己早就是一種“習慣成自然”的感覺了,從前的紀彥平也沒覺得被別人一步步安排好的人生有什麼不好的。
可出來這一趟,經歷了真實的戰爭、學到了實用的本事、結交了過命的兄弟……紀彥平當然變了,他心裡的那股屬於年輕人的熱血已經被點燃了,再回過頭去看他從前那幾乎是每天都在混吃等死的無聊生活,簡直就是在浪費糧食!還不如拿那些糧食來養兵呢!
紀彥平這樣想著,便也不自覺地說了出口,夏侯宣忍俊不禁道:“哦?表哥你在京裡的日常的開銷夠養多少人馬?”
紀彥平下意識地掰著手指算了算,“從前我一個月的開銷,至少能養活一百……嗯,一百一十二個弟兄!這只是單算人的,如果把馬匹也算上,那就少得多了,戰馬可比人要金貴……”
“呵,就憑表哥的這番話,幹掉他實在可惜,靖安,你有什麼好辦法麼?”夏侯宣笑眯眯道。
齊靖安老神在在地說:“辦法多得是,最簡單的那一個莫過於就讓表哥留在這兒唄,我倆回京成親……不帶上他!”
“對哎!”紀彥平大樂道:“這麼簡單的法子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只要我隨便找個理由不回京城,表妹也好、陳大小姐也罷,就算是都想嫁我也嫁不著啊!”
齊靖安翻了個白眼,“鬼才想嫁你!走走走,公主要休息了,你出去吧,去問問陳大小姐想不想嫁給你,哼。”
“等等,”夏侯宣喊住紀彥平,“表哥雖不回京,卻也不能少了我和靖安的大婚賀禮……明白不?”
紀彥平自是連連點頭,保證一定會送上足夠豐厚的賀禮。夏侯宣滿意地笑了笑,又說:“彥平啊,這次的事,希望能讓你略有所悟——聖命是可以違抗的,無論是直接而強硬地違抗,還是迂迴而巧妙地違抗,都說明了……”說明聖命沒什麼了不起的,欺君大罪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跟對英明的老大才是最重要的。
“說明了什麼?”見夏侯宣話說了半截就停住了,紀彥平眨了眨眼,既若有所思,也還有些懵懵懂懂。
“你自己想,”夏侯宣擺了擺手,故作疲憊道:“我還有傷在身,需要休息,不跟你多說了。總之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膽子不大了,那就多練練,等我跟靖安成親之後再回來,希望能看到一個膽氣十足的你。”
紀彥平繼續點頭,連聲說道:“對的對的,表妹你好好休息,我這就走了,我一定會努力讓膽子變大的,我保證……”
齊靖安忍無可忍地起身擼袖子、親自動手把叨叨不休的紀彥平給推出了房門,“啪”地一聲甩上了門,然後回首一笑,“就這樣?”
夏侯宣聳了聳肩,“就這樣唄。”把紀彥平留下來交給鎮北侯好好地操練一番,或許真能讓他脫胎換骨。至於京城裡的風浪,還是交給他們這些聰明人來直面吧。
事實上,夏侯宣本就有心把陸天石、凌遠和紀彥平留在邊境的:陸凌兄弟倆有西蠻血統,跟著回京只怕非但討不了好處,反而還會有麻煩;而紀彥平呢,這哥們的個性不夠強、身份又比較敏感,回京以後難免不會被各方勢力各種利用,所以還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