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後,一邊往家去、一邊聽他許久未見的侄兒向公主殿下介紹這興平城的風俗人情——這一路上,齊霖其實有很多插口搭話的機會,因為齊靖安畢竟已經離開興平多年了,對這裡的瞭解哪能比得上生於斯長於斯的齊霖?
但齊霖的心裡存著許多事、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來堵住了他的喉嚨口,所以他終究是一句話也沒說,直至一行人來到齊家大宅。
齊家大宅佔地極廣,光是府內的奴僕就多達上百人,客房也有大幾十間,是以安排四五百禁衛軍在此住下完全不成問題,最多就是弟兄們需要稍微擠一擠、打打地鋪而已。
本來齊霖還有些擔心禁衛軍們會不會對打地鋪有所不滿、公主殿下又會不會藉機找他的茬……結果全沒有那些麻煩事:禁衛軍紀律嚴明,連庭院裡的花花草草都沒有絲毫破壞;他們排著隊入住客房,甚至沒有發出稍微大一點兒的響動。
——見此情形,齊霖著實是大鬆了一口氣。
“叔父,弟兄們的伙食無需太過精細,只要有大鍋飯、大鍋肉就算很好了。我們的午膳也不必過於豐盛,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家常便飯、敘敘舊,更顯輕鬆自在。”夏侯宣此刻的態度比在城門口的時候客氣了許多,讓齊霖在受寵若驚的同時心裡也安定了不少:看來他的侄兒此番帶著貴人回家,態度應該還是偏友善的?
這樣想著,齊霖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就告退去安排午膳了。
齊霖離開以後,豪華的客院裡一時只剩下公主殿下和他的賢內助了。眼見著四下裡再無旁人,夏侯宣忽然伸手捏了捏齊靖安的臉,調笑道:“趁著午膳之前的這點兒時間,不如把你之前沒講完的故事給我簡單概括一下吧……齊小苗?”
齊靖安窘迫地反擊道:“不要這樣叫我,不然我就禮尚往來地喚你媗妹了!”
夏侯宣哼笑了一聲,在心裡暗暗評估了一下齊小苗和媗妹這兩個稱呼究竟哪一個的羞恥程度更高一些……好吧,半斤八兩,打了個平手。既如此,夏侯宣便見好就收,說:“既然你不喜歡,我當然尊重你的意思。只是我實在很好奇,你好歹也是豪門鉅富的長孫,何至於有個如此鄉土的名兒?”而且這似乎還不是小名,否則齊靖安沒必要一直以字當名,而絕口不提他的真正姓名。
“據說是因為某相師曾對我祖父說,如果想要糧行的生意蒸蒸日上,就要給孫輩取苗、禾、米、麥之類的……大名。”齊靖安磨了磨牙,輕哼道:“如果齊霖也信這說法,他的兒子應該是叫齊小禾罷。”
夏侯宣瞭然地點了點頭,這年頭的相師在取名方面還是很有發言權的,“不管怎麼說,小苗小禾總比大壯小壯好得多了,靖安啊,知足常樂。”
齊靖安無話可說,乾脆側過臉去不理夏侯宣了。
夏侯宣看著好笑,倏爾再度出手,捏了捏齊靖安腰間的軟肉,說:“好了好了,我們說正經事,我原以為你此番回來是想把齊家連根拔起呢,但我方才觀你神情,似乎並無此意?”
說正經事還動手動腳!而且還從捏臉變成捏腰了!齊靖安抖了抖肩膀,狠瞪了夏侯宣一眼,然後木著臉說:“以前我跟齊霖的關係還挺不錯的,我看他這些年連樣子都沒怎麼變,應該還是像以前一樣心地不壞,沒必要整得他太慘。”
“哦,就因為你叔父仍是一張娃娃臉,所以你就覺得他心地不壞?”夏侯宣彎起一邊嘴角笑道:“小苗苗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媗妹!談正事的時候你能不能稍稍正經一點兒?”齊靖安略有點兒著惱,說:“相由心生,我看人的本事或許不及你,但也差不到哪裡去!”
“好吧,那麼我的靖安,正經的你究竟打算怎麼從你叔父這裡弄出些糧食來當成聘禮送給我?”
“……”
夏侯宣的態度確實挺不正經的,因為以他和齊靖安的本事,想從齊霖這裡掏出糧食來並不困難,既可以使軟招,也可以來硬的,不怕對方不就範——譬如說之前在城門口的時候,他們其實就已經在做鋪墊了:先讓興平城裡的官吏士紳們都清楚地知曉了齊家跟公主殿下之間大有糾葛,那麼接下來他們如果要下狠手的話也就有理有據了。
本來夏侯宣是打算快刀斬亂麻的,乾脆就以“為齊家長孫討回公道”為由,直接把盛寶糧行給掏空了:只要有這麼個理由,那就不是強搶了;況且齊靖安按照禮法來說確實是齊盛的嫡長孫,誰敢說他錦衣還鄉奪回家產是不對的?!
但看齊霖目光清澈,確實不像是奸險之輩,而齊靖安也另有打算,那麼夏侯宣自然就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