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梅無奈,只得不動讓他瞧。
徐進嶸看了一眼,手已是輕輕撫過那道疤痕,熱熱的觸感便一下傳了過來,淡梅立時避開了去,低聲道:“怪醜的,你別看了。”
徐進嶸不但沒松,反是將她整個人貼著後背地攏到了自己懷裡,低頭在她那疤痕處親了下。
淡梅似被火烙了般,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卻聽他湊到了自己耳邊悄聲道:“不醜,往後便是夜夜看,我也不膩。”
他說話聲音低柔,說完便將雙臂攏得更緊了些,低頭彷彿在聞著她剛沐浴過後的體香。
這半個多月兩人雖夜夜同眠,只怕蹭到了她傷處迸裂了,他一直並無提起那事,夜間也不過有時抱住她摸索幾下而已。此時雖看不見他臉,淡梅卻覺著一股熱氣似從他覆著自己腰腹的手上傳了過來,自己一下也有些燥熱起來。
“當……”“當……”
恰此時,遠遠地似是聽到了城外山上寺廟裡敲響的晚課鐘聲。淡梅立刻握住了他手,回首笑道:“聽這船外鐘聲,倒叫人想起張祠部的楓橋夜泊。他是姑蘇的寒山寺,我們卻是在凌津,只不知這鐘響的寺是個什麼寺。”
“你若想看,明早我帶你過去探個究竟。”
徐進嶸微微笑道。
淡梅搖頭,只是從他懷裡坐了起來,拉上了衣襟,自己下榻推開了船舷的窗望了出去,見一輪冬月斜斜掛著,照出了江對面的一片朦朧遠山,江面上點點漁火,恰此時又幾聲辨不明方向的隱隱鐘聲傳來,迴盪在漆黑江面之上,和了微微的水聲,竟似瀰漫出了些許悽清之感。
“我聽了半日,竟是聽不出方向……”
淡梅笑著說了句話,聽他並不應答,剛轉頭,前額卻是撞到了他的下巴之上,下一刻便被他伸出雙臂從後抱住了腰,一隻手已是探進了她衣襟裡。
“還沒好呢,不能蹭到了……”
她臉一下有些微微發熱,聲音低如蚊吶。
“嗯……,我曉得……”
徐進嶸俯首在淡梅耳邊,低低說了聲什麼,被她回身怒視用左手捶了幾拳胸口,倒惹得他低笑出聲,抱了起來順手關了窗。
慧姐第二日曉得再三兩日便要到了,極是高興。不只她,連奶孃喜慶等一干人也都面露喜色,想來大家都是膩了這般日日行船,只是不敢表露出來而已。離年底除夕還剩兩日之時,一行人七八條船,終於停靠在了淮楚府的長江大埠頭。
四十八章
淮楚府乃淮南路的路府,人煙稠密,商貿繁盛。船隻剛近大埠頭,便見岸上車水馬流,加之年底也沒幾日了,到處是備置年貨的民眾,一派興旺景象,竟有京城的幾分味道。
自在大具縣出了那樁意外,徐進嶸這一路便愈發小心謹慎,連起先船頭上織有徐記的燈籠都給換了。大抵地方大員到任之前,十有**會透過前站的驛館遞送訊息給當地官吏,叫預先出城外或碼頭相迎的。這淮州轄地下的通判巡檢參軍及各府知府等早得了朝廷邸報,曉得新上任的知州大人不日應會到,如今正日日派人打聽,卻是杳無音訊,還道路上耽擱了,哪裡曉得已是悄悄抵達了。
淡梅戴了帷笠,上岸登上徐進嶸預先派人僱來的馬車,一行人便往淮楚府官邸去了,一直行到了官邸正大門口時,那門房還懵懵懂懂,拍了半日的門才懶洋洋開了條縫探出頭來,張開了嘴正要呵斥,突瞧見門口停了三四輛馬車,後面跟了三四輛拖運箱籠的太平車,當先騎在馬上的那男人面容冷峻,氣度不凡,身後隨行也是膘肥馬壯的,一下便收了嘴,待小心問過了,曉得竟是等了多日的新任徐知州到了,慌得急忙大開了雙扇門,滾下了臺階道:“小的不知道是徐大人到了。府裡早就收拾妥當了,都只等著大人前來了。”
淡梅下了馬車,抬頭看了下,見青牆高森,正中大門前左右各一兩人圍抱粗的黑色大柱,門簪之上高懸“淮楚府署”四字的黑底金字門匾,很是氣派。入了正門,也不去看府衙了,直接便繞過前堂,入了垂花門,進入後衙,見三步一閣,五步一廊,亭臺水榭,佔地極廣,此時尚嚴冬,一路過去只見到些冬柏修竹,圃地裡光禿禿的花草俱無,想是冬來萎敗了被除去。
前任離去之時,府中僕役想是都已遣散,如今只剩個灑掃的粗使丫頭名喚綠鴉還在,急忙過來拜見,說是趙通判前兩日叫過來的,預先收拾好屋子迎著夫人入住。
淡梅進了正房院子,迎面便見到個兩層樓廊。原來此地氣候不比京城,春夏纏綿多雨,為防潮氣,故而房屋大多高築。上了樓,見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