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從樹後慢慢走出。
蘇染染扭頭看他一眼,秀眉只輕輕擰了一下,隨即輕拉著袖子,把竹筒放下,輕輕地說:
“你還沒走啊?”
“染染,我們談談。”
慕宸殤慢步走近,看了一眼她光潔的額頭,沉聲說。
“嗯,你說吧。”
蘇染染並不拒絕,彎下腰,掐了一朵蒲公英,放到嘴邊一吹,白色的絮子在月色下紛紛揚揚地飄開,看了半晌,她擰擰眉,又彎腰掐了幾條野花,拈在指間,慢慢往前走。
她的衣衫還是半敞著,絲毫不在意慕宸殤正盯著她看,好像她的世界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情感,喜怒哀樂,統統消失了,而眼前站的這些人,統統和她無關。
看著這樣的她,慕宸殤心裡實在沒底,可以勸她回去。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另擇他法。
他沉吟了一會,抬起右拳,手指緩緩開啟,掌心裡躺著一隻小紙船。
“阡陌生辰,想請你回去陪她吃頓飯。你我之間的恩怨,不應牽扯到孩子。”
蘇染染只看了一眼小船,便揚了揚眉,清脆地說:
“很抱歉,我也很想幫你,但是阡陌不是我的孩子,我沒辦法假裝熱情。”
慕宸殤的呼吸沉了沉,固執地把手遞到她的眼前,繼續說:
“那也沒關係,你收下這小紙船吧,是阡陌送給你的。”
“這樣啊。”
蘇染染這回沒有再堅持,而是接過了小紙船,託到眼前看。月光柔柔地落在她的臉頰上,讓她冷硬的神情變得溫柔了許多,可能是這小船讓她放鬆吧,她居然輕輕彎起了唇角,笑了笑。
就在這時候,慕宸殤突然出手,制住了她的穴道,蘇染染的身體像柳條兒一樣,軟綿綿地往他的懷裡倒去。
小染從暗處跳出來,慕宸殤把蘇染染放到小染的背上,小染立刻轉身就跑。慕宸殤卻繼續往寺中摸去。他一定要弄清楚,千瑟到底給蘇染染用了什麼邪|術,讓她絕情斷義。
千瑟還在院中坐著,紫色的佛珠在他的指間飛快轉動,在他的眉眼上,隱隱浮動著薄薄的一層黑霧。
慕宸殤心一沉,千瑟修行的這種功夫太過陰柔邪惡,居然已快大成了。
他不敢強攻,若千瑟走入魔道,將更難對付。等了快一柱香的功夫,千瑟才緩緩放下了佛珠,睜開了眼睛,紫色雙瞳如同兩塊華麗的紫寶石,流光溢彩。
突然,他轉過頭來,看向了慕宸殤藏身的地方,慕宸殤正要搶先出手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從他前面的大樹後繞出來,慢慢走向千瑟。
他悄然退回原處,只見那人戴著黑色斗笠,身穿黑衣長袍,一直走到千瑟的面前,才揭開了斗笠,冷冷地出聲質問千瑟。
“千瑟,你說過的合作,為何出爾反爾,我和寧大軍已經挺進天祈,你卻切斷我和寧的糧草供應,你讓我們的勇士如何行軍打仗。”
來者是莊墨隱!他怒氣衝衝,一掌拍在石桌上,桌面應聲而斷,棋子跌了一地,蘇染染採的野果也飛出老遠。
“好了,別把染染引回來。你的糧草,我自會給你送去。”
千瑟淡然說了一句,
慕宸殤這才明白,難怪和寧鐵騎突然停滯不前,和黑騎營僵持著,不肯出來應戰,原來是糧草出了問題。
和寧雖然這幾年來國力大長,兵強馬壯,可惜這一批勇士終究沒有過實戰經驗,被慕宸殤的黑騎營拖了整整一月,元氣大損,因為糧草之事暫時休整也說得過去。
可也奇怪,莊墨隱的鐵騎,為何要倚仗千瑟的糧草,莫非這糧草另有他意?
慕宸殤猜不透這話的意思,又見莊墨隱從懷裡掏出一物,往千瑟面前一丟。
“你要這個,給你,我現在就要帶著糧草走。”
“呵,糧草要明日才能成熟,你不如在這裡過一夜,明早帶走吧。”
千瑟拿起那漆黑的木牌,舉到月下看著,木牌上有九孔,月色從九孔中漏進來,在地上連成一條彎曲的亮光,像一條靈活遊動的銀蛇。
黑羽令牌……
“黑羽軍太不堪一擊,你們還把這支草包大軍奉為神靈,真是可笑。”
莊墨隱冷冷嘲諷著,在一邊的石凳上坐下。“呵。”
千瑟還是笑,把黑羽令牌收進了懷裡,這裡面的秘密,他怎麼會告訴莊墨隱呢?他也是歷經了整整七年的琢磨,才查清這黑羽令牌真正的秘密。
那些長駐山上的將士,確實草包窩囊,不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