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縈鼻。皇帝到了這時,方才心神一舒,由著宮人脫去外衣,緩緩跨入盆中。
觸足竟然是溫軟生香的嬌軀,他大吃一驚,見白生生的人影躺在水底,一動不動,黑髮如綢,如藻,輕漾搖動。
是誰在他沐浴的盆中安置了一名女子,這是罪該萬死的欺君之罪,然而當此之際,他完全生不出暴怒的情緒,心頭泛出微妙的香豔旖旎的夢幻感覺。他憑著觸感知道那是一個身段玲瓏曼妙的女子,可是這樣子躺在水底,豈非要窒息而死?他心頭一動,把她拉了出來。如畫如雪的驚人美貌,令他一呆。
他抹去她臉上的水珠,她氣息幽微,肌膚如玉,這樣的相貌,似曾相識,又有著莫名所以的驚心動魄。他撫了撫額,努力思考著眼前女子的身份,但是心頭陣陣衝動的渴望似乎壓倒了這一切思量。
他低頭吻她的唇,那女子全然失去了知覺,只軟綿綿倒在他懷裡,眉心點著的茵紅痣遇水有小小的化開,似乎化成額間一朵飄落的桃花。他抱著她,心臟緊貼她的肌膚而跳,這女子的相貌不住在幻化,彷彿是雲羅,又彷彿是他最初的王妃,還彷彿,是他一個十分十分熟悉但怎麼也想不起來的人,最後這些容貌終歸又合為雲羅,他喃喃而喚:“雲羅!雲羅!”
不清醒便似風吹過,皇帝呆呆看著身下的女子,似曾相識的面龐變得如此熟稔,眉間的花跡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遮掩。
“你、你——你是女的,”他驚慌失措,而又怒不可遏,“你竟這樣害朕!”
美貌無比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哀,很顯然她還是不能說話,只是眼底的絕望,令得皇帝逐漸冷靜。
“是有人要害朕?利用你來害朕?”
“皇上!”
窗下,募然響起齊唰唰的叫聲,類似吼叫,氣急敗壞,“皇上,柳相雖則有罪,念她之功,皇上萬萬不可將她沒入宮中啊!”
皇帝冷汗流遍全身,沒入宮中?他何時命令柳歡宴沒入宮中?他根本不曾猜疑過柳歡宴的性別!
“皇上!血緣相通,你絕不能臨幸柳氏女子!”無數的嗑頭聲音。
侍從魚貫而入,一雙冷嘲熱諷的眼睛,默默看著這既已發生的事實。
彷彿他做的這一切,從來都是在無數人監視之中。
柳丞相是女扮男裝,柳丞相是老皇之女,柳丞相和皇帝是同父異母的親生兄妹……最後的結論,不出三天已傳遍天下:當今皇帝荒淫無道,兄妹亂倫。
如果說,這還僅僅是皇帝□的一個醜聞,不足以動搖根本,更大的衝擊在後面,便在這場流言愈演愈烈之時,有人開始質疑皇帝的出身。
這種流言的苦味皇帝嚐到過一次,但相比起來,那回簡直就是小風小浪。這次盛傳的是,當今太后當年被臨幸之時,未曾記載於彤史,而據後來生得皇子補充記錄來看,距她得到臨幸時僅有八個月,可是醫案上並無早產兒相關記錄。
早就準備好的輿論,蜚短流長鋪天蓋地,皇帝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而在這時,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一直沉默的柳歡宴——柳歡顏,巧妙地利用了另外一些流言,透過她最後殘餘的渠道,傳遞出去,開始澄清她自己的身份,從來就是假託顏妃之後,她不過就是西昌派來的細作。
皇帝不得不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嚴辦細作”。柳歡顏隨後自殺身亡。
然而這最後的證明終於也擋不住來自皇城的最後一擊,皇帝非皇室血脈的說法,隨著宮中太后“畏罪自縊”,流言已成事實,再難挽回。
皇帝見了雲羅最後一面。那次數十萬大軍齊出,雲羅終究沒能再匿得身形,被帶了回來,只是帶回來之後,兩人卻未曾見面。
皇帝憔悴,而黯然。
“朕一直讓自己,相信你,永遠不要懷疑你。”
雲羅冷冷道:“我是你手中一隻螻蟻,如此微不足道,你不需要選擇信我或不信,只是覺得在縱容我,看我演戲而已,自以為這是天大的恩典。”
“是啊,朕以為你到得哪裡……你最成功的便是與趙淑真聯手雙簧,朕沒懷疑,竟然一點都沒懷疑過,你倆是一路的。”
“不懷疑只是你愚蠢。我想報仇,而趙皇后,她更是日日夜夜防備著喬昭容那樣的下場。”
“你要報仇……雲羅,你不愛朕?真的一點也不愛朕?”
雲羅沉默良久,緩緩道:“不是不愛,而是無法再相信。”
“你專心報仇,最終也不過為他人做嫁裳。你還是被朕找到,你的性命,仍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