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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雪雕,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心冷如冰。

諸葛瑾擔憂望她,見平日裡水潤的紅唇已經青白,本就如雪的面板如今已經同雪色辨認不出,他清楚知道,若是任她這樣跪下去,恐怕要開座新墳在此了。

“沁兒。”諸葛瑾對一旁正在跺腳哈氣的小丫鬟吩咐,“回去為夫人準備暖炕。”他用了兩人做夫妻時的語氣,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一般。

沁兒打個千兒哆嗦著跑走。

諸葛瑾上前想要扶起木柯,被她狠狠推走。見木柯還有蠻力,諸葛瑾想她並無大礙,第二次抱了過去,只是這次力氣稍大了些,足以征服眼前的女子。木柯被他毫不費力地從地上拔起。

“你放開我。”木柯執拗著要再次跪下。

“別鬧了。天氣如此詭異,會傷了的。”諸葛瑾雖在責備,語調中滿是愛意。

“我已經傷了。”木柯使足了勁兒推開他。

諸葛瑾從未見她如此絕望過,一時間,抬著的手不知該抓往何處。寒風適當地吹了一吹,捲起地上和墳上的雪絮散入他們之間。

木柯捂著心臟啞聲道:“這兒。這裡,早就傷透了。”

她怎會想到,自己離開後,關羽逝,喬逝。她瞭解歷史,偏偏忘記了這一刻,偏偏選了這一刻之前離開。若是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哭跪著求司馬懿讓她回去,讓她能救下她的二哥。只是,又一次,又一次被歷史打敗。燭軒拼了一生,都輸給了歷史,如今自己,正同他一般。

日後的幾年內,諸葛喬離世的訊息不曾被人知道,直到公元228年,陳壽為著《三國志》專程拜訪諸葛果,才知諸葛喬早年已逝的訊息。而期間所傳諸葛喬之事,皆由木柯杜撰,陳壽將木柯所述寫於書中,對未能見到諸葛喬真容而遺憾。

“木柯。”諸葛瑾越來越擔心;徑直走去將她一把拖起;“生死本就是兵家常事,你二哥希望死在戰場上;這樣英雄般的死去。”說著;將木柯猛地扛起。

木柯死命掙扎;卻無濟於事。諸葛瑾執意如此;誰都阻止不了;他臉上這般生氣還是頭一次。踢門入院時;守門小官有些驚愕;將頭一瞬底下;不敢去看。奴婢僕人也都低眉順目躬身行禮;最後面面相覷;不知為何。一項為人寬和的諸葛瑾;今日有些不同。

啞風乾幹吹著;弄得滿園悲慼。已經枯死的樹木在風中掙扎;偶爾落於上面的黑色烏鴉也不見啼鳴。

諸葛瑾將木柯放在床上;扯去了她一身的白衣。那種衣物裹得時間久了;總會讓人傷心。木柯想要抬手去搶;被他一隻手攔下;按在床面兒。

沁兒機靈的接過衣服退身而去。

屋內陷入寂靜;兩人對視久久不語。諸葛瑾望著眼前的女人和情形,一切熟悉得緊;曾幾何時;木柯就這樣與他同床共枕;似夫妻般生活過。雖無夫妻之實;僅僅那夫妻之名也是他一生所求。如今;物是人非;他心底的傷痛有誰能懂。

寒風依然肆無忌憚地吹打著窗戶;諸葛瑾就這樣隔著一層被子抱緊木柯;這是他能觸碰她時最好的辦法。

“木柯。”諸葛瑾聲音極輕;彷彿自己都聽不到;卻被木柯聽入耳中;“跟了我吧。”

被褥中沒有聲響;只有喘息聲;也是極輕。

這時,關羽墓前,一女子為他點燃了紙錢。

“這麼久才來見你,你不會怪我吧。”孫小妹將白帽從頭上取下一同點燃,血色的婚袍在雪地中十分扎眼,孫小妹整了整衣角,讓自己看起來端莊大方些,“一直都想穿給你看,可惜,世事難料。她眼角躺下淚珠,“這次沒讓人繡蝴蝶,總覺得別人給再多的祝福都無用,我們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她從一旁抓起一把雪灑在關羽墓碑上,“木柯從未說起過你對我的感覺,只是小妹執拗,認定的事情從不會更改,那日我同二哥說要嫁‘當世英豪’,就是說的你關羽。不管中間怎樣的陰差陽錯,我孫小妹認定嫁你,就只嫁你,誰都改變不了。”

孫權派人在荊州仔細搜尋孫小妹的下落都未尋到。有砍柴之人回憶,曾見一紅衣女子從枯木林中走過,神色喜悅,一路上都與一旁的空氣講著話,偶爾開懷大笑,向著南方而去。

同年,劉備宣稱,孫小妹回了東吳老家,她的嫁娶再與自己無關,孫小妹自由了。

黃凝雲辭了劉備投入孫家,一生並不為孫權所用,只是留在荊州之地為關羽日夜守墓。黃忠、木柯曾去看她,那時的她已經蒼老不堪,卻依然不肯隨他們回家,她說,關羽在何地,家就在何地。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