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裡,就算真報完了仇,今後你還能知道該怎麼過日子嗎?我們都想,你還是把事情看開點……”
“不用再說了!”比爾驀地大喝出聲,夏恩的滔滔不絕非但沒有令他軟化半點,反而激怒了他,“什麼叫看開?!不好好報這份仇,當初我那麼辛苦逃回一條性命,又有什麼意義?要我從此就整天翹著腿安安穩穩地混日子,把親人死去時他們的痛苦都忘在腦後,自己娶妻生子,平平淡淡過了這一輩子,那還不如當時就死在村裡!”
親人死去的那一刻,復仇就成為一種責任背上了身。仇恨確實會束縛自己的心,身為當事人的比爾也很清楚這一點。過去他平凡、貧窮、被人瞧不起,甚至處在危險中的時候,也能不時找到這樣那樣的歡樂。但為了仇恨而生活後,縱然已是衣食無缺,有了過去想都不敢想的力量,也有了地位、權力,卻和快樂、幸福之類的字眼絕了緣。
但是,如果丟掉這份責任,自己一個人按著輕鬆的方法生活,那是一種背叛。他做不到!
“真是!和你們說這些話又沒什麼意義……”比爾鎮靜了些,苦澀地笑著搖頭道。重新拾掇回平日的冰冷神色,他決絕地向眾人道:“不管怎麼樣,我謝謝你們給我的關心,但我沒有辦法放棄。沒有人站在我這邊幫我,我也還是要按原來的做法去做。”
看眾隊員神色微動,他又道:“我知道,你們有你們的立場。夏恩的話也確實沒錯,我不該再利用大家來為自己復仇。從現在起,我交出隊長的職權。”話畢,他從腰間取下代表隊長的徽牌,撤下衣上徽章,一併遞給夏恩。
雖然這是夏恩他們自己提出的,但他們並不是希望事情往這個方向發展啊!夏恩猶豫地接過徽牌,眼望著比爾無措地囁嚅道:“那你……接下來要怎樣……”
“我會一個人繼續追蹤普洛漢,所以得脫隊一陣了。”比爾的表現則比他們灑脫許多,乾脆地答道,“這段時間,隊上的事便由你擔當著。至於你們是要去和艾裡他們會合,還是要全力收拾掉普洛漢那幫人,就隨你們自己決定了。不過,我有一個請求。”
“請說?”
“我不再讓個人私事牽扯到隊伍,希望你們也能幫忙不要讓隊伍的行動阻礙我復仇。如果你們打算捕殺普洛漢的人馬,其他人無所謂,只拜託你們放普洛漢活著離開。”向來冷淡,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比爾,深深躬下身向眾人懇請,“請務必答應我!”
夏恩與另外幾人互望了幾眼,挺身出面承諾:“我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的請求,我們會遵守的。”雖然抓住普洛漢是一件功勞,但比爾會顧著大家,他們也要考慮他的情況。就對付那些跟隨普洛漢的騎士,也算是沒白跟著比爾跑了這一趟。
“那麼承大家的情了。我不在時,大夥兒萬事小心。”比爾緊繃的神色終於放鬆了些,綻露一絲真正的笑容。他又向夏恩交代道:“夏恩,回黑旗軍後記得替我請個假。如果……如果過了幾個月還不見我回去,這假也可以銷了。另一件事本來該是我自己做的,但我若回不去,你也幫忙代我向艾裡道聲謝吧,謝謝他以前的照顧了。”
事情都已交代完畢,比爾也不多在這裡耗費時間,回頭取了自己的兵刃、坐騎,又帶了乾糧等補給,便與大家分道揚鑣。
眾人聽比爾剛才的這些話,竟有幾分交代後事的意思,大家也知道他孤身一人去對付普洛漢必然是十分兇險,心中都不好受。只可惜,各有各的立場,他們也不能做什麼,只有在心底默默希望他能平安回來。
※※※
近兩百個騎士披著單薄的毯子睡在胡亂鋪了些草稈樹葉的冷硬地面上。洞窟中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黑。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深入山腹的洞窟內都一樣是黑濛濛的,所差只在於若是白天,洞裡會點起些火燭照明。此刻洞內正好是和外面的世界同樣的黑夜,除了幾個輪值守衛的人外,所有人都在矇頭大睡。
這天然石窟顯然不是適合安睡的地方。冷硬的地面硌得人骨頭疼痛,夜深了還不時會有這洞窟原來的主人——老鼠,在人周圍和身上躥上躥下。本來就睡不大踏實的普洛漢將軍,便是被一隻竄到他脖頸處的老鼠給弄得醒了過來。
將老鼠拋開,正要再睡下,在騎士們沉重的呼吸聲和鼾聲中隱約響起低低的交談聲。普洛漢動作一僵,神智清醒了幾分。被比爾追殺的時間一長,他變得越來越神經質。有機會偷聽到部下說話,總是忍不住要聽個究竟。
說話的是幾個守夜的騎士。那裡和普洛漢這裡隔了相當長一段距離,本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