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這少年的村莊,他是為了復仇才對自己緊追不放。仇人多受一分恐懼、痛苦的折磨,顯然讓他復仇的快意也更增一分,所以他才想延長、加深自己的痛苦而暫時按捺住不動手。
但是,倘若自己果真當他永遠不會動手,可以安心地不去理會他時,他的殺意不再得到安撫,下一刻那鐮刀恐怕就會真的勾走自己的命!
永遠在死亡和恐懼之間掙扎……這樣的日子,比真正的死亡會好多少?
“我已經不敢出來見人,像骯髒的老鼠一樣縮在暗處了!就連這樣,也不能讓我安心地活嗎?!”
少年冰冷的目光下,普洛漢痛苦地摟住頭,顫抖不止的身子緊縮成一團。
※※※
“這些頭顱中難道還藏了什麼寶物不成?”
艾裡收斂迴心神後,故作不解地向羅德尼亞特王問道:“陛下把貴國將軍親族的頭顱給我,究竟有何用意?我可沒有收藏這種東西的癖好!”
“我知道普洛漢那罪臣擅自發兵進犯貴軍的領土,這一陣必定給黑旗軍帶來了麻煩和損失,也惹得黑旗軍各位不快。唉,事前我雖竭力反對,只可恨過去我未曾察覺普洛漢的野心,被他掌握了太多兵權,他早已擁兵自重,視王家權威為無物,完全不聽我的命令。說來慚愧,我身為國王,竟沒法號令自己的臣子,事事受他挾制,真是拉夏王室的恥辱……”
羅德尼亞特王小心翼翼地賠著笑,將所有罪責都推到普洛漢身上。就連普洛漢兵敗後拉夏軍與黑旗軍的戰鬥,也被他一口咬定成都是普洛漢一黨餘孽和一些叛離王室的地方領主自行其是。這份倒轉乾坤的功夫,不由得人不佩服。
艾裡嘲諷地笑笑。在凱曼發動戰爭之初他便進入了神聖聯盟,多少知道些各國重要的動向。他記得普洛漢之所以在拉夏得勢,風光一時,是因為給拉夏打下了不少土地,擴張了拉夏的勢力。可嘆普洛漢一生為羅德尼亞特王奔走征戰,臨到失敗時,他所賣命的主子卻殺盡他族人,將一切戰敗的責任都推給他!
毫無情誼可言,只從利害關係出發做對自己最有利的事,政治便是這麼骯髒的一回事吧。
艾裡並非心懷熱血、一塵不染的單純青年,遇上殘酷之事便會生出幻滅之感。雖然厭惡感終究無法消除,不過這種事對他來說並不難懂,為了黑旗軍,如果有必要的話他也不惜親自去做。但是……他在心中再一次提醒自己:絕不要讓自己陷入這種齷齪的境地!
將注意力轉回拉夏國王身上,他還在喋喋不休地試圖說服艾裡不要對他採取報復。艾裡對這些話過耳不入,徑自考慮著自己該如何處置拉夏。
這時,一個風塵僕僕的黑旗軍士兵一路小跑過來,似是遠路趕來有訊息要稟報。本來這種雙方國主統領交涉的場合,除非是有緊急軍情,一般計程車兵怎麼也不該上前插一腳。但艾裡先前曾下過一道命令,若是有關比爾的訊息可隨時通傳。因而艾裡向羅德尼亞特王告個罪,便和那士兵走到一邊說話,直截了當問道:“是有關比爾分隊長的訊息嗎?”
“是。我是比爾隊上的人,夏恩副官派我回來報告有關隊長的事……”
原來夏恩接管分隊後,不想無功而返,還是決定繼續追擊普洛漢那支騎兵隊。耐心苦候一段時間後,果然搜尋到了他們的蹤跡。當時,長期藏在洞窟裡不敢到外面的騎士們的體能已經差到了極點。幾乎是一被黑旗軍發現,看到黑旗軍無論是人數還是戰鬥狀態都佔絕對優勢,那些拉夏騎士們便棄械投降了。
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在被俘的騎士中並沒有發現普洛漢將軍。從騎士們的口中,他們問出普洛漢在不久前的一個夜裡忽然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會去了哪裡。
至於比爾,自從離隊便也失去了下落,應該是還在追蹤著普洛漢復仇。普洛漢人在哪兒,比爾自然就在哪兒。夏恩在派出一半人手把戰俘押送到臨近黑旗軍控制的地區後,便帶領剩下的一半人馬四處查詢比爾或普洛漢的蹤影,不過至今尚未有成果。
惟一對搜尋有些幫助的,是據騎士們所說的將軍沒有帶走坐騎這條線索。只憑雙腿行走短期內不可能走得太遠,而且無論是黑旗軍還是拉夏控制的區域內,普洛漢都是被緝捕的物件,他很難利用驛站、渡船,所以不大可能去得太遠,搜尋範圍可以圈定在他的失蹤地點那一帶。
聽完士兵的報告,艾裡附在紀貝姆耳旁交代道:“比爾那邊有訊息了,我先趕過去。拉夏這邊,國王說的話可以當放屁,怎麼處置……你看著怎麼對我們有利就怎麼辦吧!”
拉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