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5部分

平淡的語氣滲透出來的刻骨的憎恨和決心,如噩夢般時刻在普洛漢腦中縈繞。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胸口冰冷得無法呼吸,身體也不自覺地開始顫抖。普洛漢大半生周旋於戰場上,以及在更加兇險的官場上,聽過的比這惡毒兇險的威脅也不知有多少了,卻是從未如此懼怕過。

因為現在他已山窮水盡,不復權勢,也因為從那少年的眼神中,他看得出來他心意的堅決,也看得出來他的胸有成竹!這句話不能算是威脅,而是對將來的一個宣告。

現在,他的話已經可以算是實現了。從高高的將軍之位上跌落下來,成為被祖國和敵國共同通緝的戰犯,連跟隨自己的騎士團也打起了捉住自己獻給黑旗軍來自保的主意,身邊再無可用之人——真的是眾叛親離了。

從騎士團那裡逃出來後,他變得害怕接觸人群。到處都掛著自己的通緝畫像,連自己一手培養出來、跟隨自己多年的隊伍都背叛了他,還有什麼人能夠相信?

而且,在他逃離洞窟沒多久後,便又被那使雙鐮的少年領隊跟上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也是孤身一人,沒有帶著別的黑旗軍士兵,但光是他一個人,已經足夠具有威脅性了!普洛漢也曾全力偷襲他,卻都被對方輕易化解。不過對方並沒有反擊,只是以譏誚的眼神讓他體會到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沒有能力自保。越來越意識到這少年可怕的普洛漢,只能選擇逃走。

不熟悉當地地形的他,想盡辦法好不容易才甩掉了他。害怕再被他找到,普洛漢便一直龜縮在不會有人去或是不被人注意的陰暗角落裡,除非必要絕不露面,過著除了吃、睡等必需的生理活動外就是整日發呆的生活。

隨著日頭升高,陽光忽地躍上了普洛漢的臉,僵臥的軀體終於有了些許動彈。他抬起手遮擋直射眼睛的陽光,眯著眼從掌下的陰影向外望去。透過殘破的窗框,外頭的天空明亮得刺眼。

腦袋空白了片刻,他恍惚地想著,自己有多長時間不曾堂堂正正地站在日光下了。只有在陰暗骯髒、遠離人群的地方,自己才能找到些許安全感——好像老鼠。

察覺腳邊有什麼東西在窸窸窣窣地動,他一腳踩下。尖利的老鼠叫聲撕裂了人的耳膜。想到剛才還覺得自己和這種東西相似,將軍躁怒地啐了一聲。

不過,他並沒有把死老鼠一腳踢飛,而是躬身揀起,小心放到一邊。身上的糧食又快吃完了。有這隻老鼠,還可以把冒險出去買東西的時間推遲些。

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如果只有這樣才能夠繼續活下去,他可以忍耐。只要能活著就好。

至於遠在路瑟安的家人,他儘量不去想起。這一輩子,大概沒什麼機會再見到他們了,只希望他們過得還好……

宅子外荒草叢生的院落中,忽然傳來“咯”的一聲輕響。這會被一般人忽略的輕微響動,卻在普洛漢身上引發了巨大的反應。剛才耽於思緒的恍惚神態立刻被緊張所取代,他的身體猛然繃直,呼吸變得濁重,急急扭頭望著聲音傳出處,神態驚駭如一隻驚弓之鳥。

在看清那聲音原來是一截枯枝從樹上落到地上時發出的,他才鬆了口氣,額上卻已見汗。抹掉冷汗,他不自覺地出聲安慰自己:“不……要緊的。不會是他……我已經甩掉他了……”

剛才聽到聲音的那一瞬,他本能地以為會看到一個握著黑色雙鐮的瘦削身影。幸好不是他……是自己神經太緊張了……

院外的陽光太耀眼,普洛漢轉回頭看著屋裡的灰塵發呆。視線橫掠過園子另一邊時,似乎曾映出一道黑影。本已收回視線的將軍驀地呆住。

慢慢地,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移動視線望去。片刻前還空蕩蕩的院子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並插在腰後的雙鐮沉黑如墨,淡淡和普洛漢對望的雙瞳泛著嗜血的殺意。而少年姿態卻十分安然,只是交叉了雙臂靠在樹下,靜靜等著什麼。

普洛漢的瞳孔驀然收縮。

終究還是被他找到了……

他猜得到接下來的情形大概會是怎樣。少年不會立刻上來殺了自己,但他將時時刻刻跟在自己附近,只要自己回頭望,就一定能看到他。

但是,普洛漢也並不能確定自己就真的不會在下一刻被殺。因為少年那雙眼睛透出的是真正的殺意。從這雙眼神中,普洛漢明白這少年有可能繼續維持平靜,也隨時有可能動手行兇。殺和不殺,完全取決於他對自己的觀察和他當時的心境。

或許是身為獵物的敏感,令普洛漢能在某種程度上理解這少年的心態。之前已經明白,自己似乎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