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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部分

在花梨木交椅上,微微前傾,聆聽著雷瑾悠悠回憶他在江南的歲月。 雷瑾能對他說這些與公事無關的閒話,當然是因為如今更加信任他的緣故,他豈有不識好歹的道理,只需要認真的聆聽平虜侯的話就好。

江南好啊,春來江水碧如藍,日出江花紅勝火,江南風景舊曾諳,能不憶江南?這位主子爺,十年一覺江南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如今久在西北邊陲地,值此壁爐向火,杯酒噬肉之際,懷念懷念在江南的那些清狂日子,梳理一番剪不斷理還亂地惆悵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小几上,擺著馬錦最愛吃地鵝肉,還有二十年陳的紹興花雕。

鵝肉純為白切,就是將鵝放在宜興砂鍋裡燉,燉得香氣四溢,遠近皆聞,但不要爛透即可。 燉熟之後,從湯中撈起,鵝裝進一個大缽放涼,切成塊,擱上生薑絲、豆豉、青蒜、蔥花、辣米油、花椒油、五香粉、鹽,涼拌。 燉鵝地湯也重新煮沸了。 吃時,夾了冷的白鵝肉塊蘸溫熱的鵝湯吃,鮮、香、辣、麻的味道都有,馬錦平素極愛吃的下酒,只是沒想到雷瑾記著。

花雕已溫,酒杯在手。

馬錦心裡溫熱的同時。 也覺一凜,這位主子爺不是好糊弄地人啊!

馬錦專程趕到涇陽行館,是因為已經到了甘露元年的年尾,身為秘諜部的長官,自然是要向雷瑾述職,另外兩京、江南、南洋、日本、朝鮮等地的諜報動向,也需要向雷瑾稟報。

首先的一件就是南都教難。

發生在南都的教難。 也是剛剛發生不久,卻已經為雷瑾所聞。 卻是全賴秘諜眼線之力而已。

帝國的儒家士紳們,已經把天主傳教士用米糧、鹽、藥等賑濟貧困者,吸引他們入教地做法,稱為召人“吃教”;已經在攻擊說,入教婦女,常被裸體;已經有謠言傳說,教徒死後要被挖去眼睛;也已經有士紳在指責教會賄賂官府。 以求勝訟。

儒家士大夫雖然承認耶穌會士的學問和各種技法,但已經在開始激烈攻擊天主傳教士們給民間帶來地種種“傷風敗俗”。

耶穌會士努力迎合儒家士紳,雖然取得了開明士大夫的支援,但是最大的反對力量,其實也是來自儒家士紳。 與之相反,耶穌會士對佛、道激烈批評,但來自佛、道教門的反對,卻是比較和緩。

儒家士紳是文化、政治、經濟等方面的特權階層。 當西洋傳教士與之合作。 與之對話時,儒生群體是開放的,而且還會提供相當的便利,甚至在相當程度上改變自己地許多東西。 而當西洋傳教士滲入帝國腹地,組建自己的教會團體之時,最易與西洋傳教士們形成的衝突的群體。 顯然也必定是儒家士紳這一特權階層。 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儒家士紳們激烈的反教,雙方從而衝突起來。 這時的衝突,其實已不是理念分歧,而是利益上的衝突。 因此,攻擊、謾罵,以至對西洋教會大打出手,種種刀光劍影也就不可避免了,這只是遲早地問題。

教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馬錦自然還沒有意識到這麼多深層的問題緣由。 但他敏銳的注意到。 由西洋傳教士而來的一切變化,不可預測。 大有動搖西北幕府權威的危險,這必須引起警惕。 要知道,在西北,也是有很多西洋傳教士地,只是這些西洋傳教士幾乎都被雷瑾控制在西北幕府所轄的各類學校當中,與他們接觸的人被大大的限制了。 這一點,馬錦是最近才發現的,對於雷瑾這種‘事先控制’的手段,馬錦極為佩服。 至於,雷瑾是否有意如此佈置,並不在馬錦的考慮範圍。

馬錦主要考慮的是未雨綢繆,因此他上了摺子,建言儘早限制西洋傳教士對西北的不利影響。 這次述職,馬錦更是需要當面闡述他反教和限教的觀點,畢竟馬錦本身是回回,他偏向清真教門也是再正常不過地事情。

“教會與官府中人結好,這應該是耶穌會一貫如此,許多學問精深地傳教士,不都的因為得到皇帝和官方地重視,以致倍受尊敬嘛?”雷瑾笑著,對馬錦的話不置可否,“教士們利用與官員們的關係,保護教會信徒們的利益,干預訟事,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佛、道兩門的和尚、道士也沒有少幹這些事情,只是相對的溫和隱晦一些罷了。

我們西北計程車大夫,除了繪畫、雕塑之外,對那些‘西學’其實並沒有多少興趣。 他們口中的‘西儒’,其實與道士、丹士相混同。

我們西北,還是比較貧窮嘛,窮苦潦倒之人很是有一些的。 耶酥教會利用自身財力,借幫助窮人的生計,敦促他們入教,是最自然、最有效的傳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