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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分外寒冷,連茬大雪,已經數月未見陽光。
入冬以來的連場大雪對於田裡刨食的農民來說,自然是瑞雪兆豐年的好事情;也會給土老財們一個漫長而慵懶的貓冬兒季節;但是對於以畜牧為生的遊牧部民則是艱難困苦的季節;同樣的,對於戍守邊關的將帥士卒也是一個痛苦的季節,“朔風吹雪透刀瘢,飲馬長城窟更寒。半夜火來知有敵,一時齊保賀蘭山”,馬鳴風蕭蕭,在水寒風似刀的苦寒邊塞,日夜枕戈待旦可也不是什麼舒坦好受的事情。
天邊露白,很多人還在夢鄉,一隊隊訓練有素計程車兵便已經迅速開出固原,號角嗚嗚,戰馬嘶鳴,兵甲鏗鏘,旌旗飛揚,幸好固原原本就是一座巨大兵營,軍法森嚴,雖然大舉出動,倒也不致於出現雞飛狗跳的景象。
新任總督大人即將到任,迎接總督車駕的騎隊已經遠出數百里外,這一切的軍馬兵卒調動都僅僅是因為新任總督一個人。
這種騎隊遠迎的待遇與皇帝御駕親臨的儀式相比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了,實際上總督大人掌握的權力可以生殺予奪,便宜行事,就相當於其轄區內的土皇帝,除了有限的幾個手握權柄的文武大員,其他無不仰其鼻息矣!
除外駐張掖的甘肅總兵鎮撫使和敦煌行營提督因路途遙遠尚在途中,未及趕到,其它如陝西總兵鎮撫使、巡撫陝西地方贊理軍務、西寧行營提督、隴右刺史部刺史卿、鄰近軍鎮鎮戍官等主要的文武官員,都已經候在了城門樓子裡。
城門樓子裡燒著暖炕,暫時避避風寒,終歸是要比固原城外吹西北風要舒服,待總督大人車駕到時,諸文武官員出城迎候便是了,長官和士卒的待遇差別永遠是存在的!
城外校閱場的積雪已經剷除乾淨,平整打掃之後,顯得非常寬闊整潔。
列陣於此的步騎,排著整齊的戰陣,寒光閃閃的兵刃刀槍,紅黑相間的戰袍甲冑,高高飄揚的各色旗幟,宏闊雄渾,不動如山。
號角聲響起,旗幟晃動,數萬步騎緩緩變幻著陣形,其徐如林。
總算這些官長們還不是十分糊塗,知道在朔風雪地久站不動不但於保持士卒計程車氣不利,也會凍僵馬匹,所以乾脆就在等候的時間裡演練一下陣形變換,讓士卒們動起來,俾以在總督大人蒞臨之時,以精神抖擻的狀態迎接之。
鼓角轟鳴,劃破長空。
當新任總督大人的車駕騎隊在遠處遙遙出現之時,鼓角戛然而止。
然後當號角再度響起時,固原城門處,諸位官長各按品級,朝服冠帶整齊衣飾,從城中魚貫而出,兩邊散開,按品級位階高下分列前後。
在恭立的文武官員兩側,左右兩列外罩紅袍的重甲騎士足足有兩千人,端坐在雄健無比的高頭大馬上,甲冑鮮明,鞍韉整齊,佩刀掛盾,高執紅纓長漆槍,銀亮的鋼槍尖刃,寒光閃爍,十分威武雄壯。
重甲騎士的後面是嚴整的步騎軍陣,凜冽寒風下,頂盔貫甲的軍士無聲肅立,軍陣中無數飄揚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沉靜的地火。
總督大人的車隊緩緩而來,前往迎候其車駕的邊軍騎隊在前引導,排成方陣,緩馳而來,其勢如山傾嶽倒,令人震撼。
這些威武的重甲騎士披掛明光重鎧,外罩半臂戰袍,背後斜揹著露出明晃晃標槍鋼尖的標槍囊,腰佩短刀、牛皮箭壺、角弓袋等,鞍側之前掛一面黑色生漆牛皮騎盾,繪著猛獸圖案,右手紅纓長漆槍豎指天空。
他們手持的紅纓長漆槍粗大沉重,積竹為柄,整杆漆成黑色,精鋼打造的三稜槍刃上,血槽宛然在目,閃著猙獰的幽光,再襯以如同熊熊烈焰般鮮紅的槍纓,殺氣騰騰,宣示著無盡的威嚴煞厲。
隨著領隊的騎營指揮一聲沉雄震耳的叱喝,前導的重甲騎士左右中分,一輛由四匹雄健棗騮拉動的大型油壁馬車穿過騎隊讓開的校場平疇,輕馳而來。
這輛馬車帷幕低垂,外形簡樸,裝飾雖然無甚奇處,卻看得出整輛車出自巧匠精工細作,於平凡之中透著一股子凜然的氣勢,一股子清逸的風華,而車後則只有四騎跟隨!
新任總督大人居然如此輕車簡從而來,而輕車簡從居然還有如此氣勢,到底是誰?
如此不事聲張而來,想是要給大家來個冷不防,他是誰?
各位文武大員都在心裡猜測著總督大人的身份。
以往總督上任,尚未離京,諸守邊文武官員已從驛站急足快遞的朝廷邸報上,知道了頂頭上司的底細生平,這次新任總督悄然赴任,車駕到了涇川才透過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