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
丁家的線報,總算最後給了個準信——雷瑾一行,眼近還要在淮安逗留三天——否則,這出海貴千里追侯爺的戲碼,就還得繼續唱下去,連臺本子的追韓信大戲,就不曉得甚麼時候落幕了。
到了淮安府,海貴心頭大石頭落地,他卻不再著急了。 安安生生地落店,忙忙吩咐著扈從的家生奴僕分頭行事,趕緊聯絡淮安府地本家商號,讓他們趕早兒給他準備好禮物、禮單,好讓他先給平虜侯下榻處送去大紅的拜帖,明兒好趕早著正式登門拜訪——這些事情,卻不須他海大爺受累了。 盡有家生奴僕和三元客棧的夥計、學徒們鞍前馬後的跑腿,他只須從荷包裡花差一聲。 倒出銀子錢來打賞就是,正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引路、送信等小事?
店家帶著海貴往上房去,卻見客棧門面大廳的牆上,一張大黃紙糊了,居中顯眼地寫著“說書”兩個大字,旁邊小字寫的是日期和地點。 卻是晚上在淮安府的鼓樓大院有一場說書。
這客棧裡頭,是不會允許隨便什麼人胡亂張貼地,這麼一大張貼著當眼之處,八成是店家所為。
海貴正不知是什麼事情,他耳力卻甚是靈敏,恰聽兩個小商賈模樣的旅客,在那邊廂小聲嘀咕著晚上兒不做生意,正好去聽書。
什麼人地說書。 招貼兒都堂而皇之的張貼到三元大客棧裡頭來了?
小商賈的低聲耳語,聽得真真的,海貴正詫異這,又聽得客棧裡來去進出的客商對答、街談巷議,竟然大半都是這話,心中詫異更增——何等樣人的說書。 這等受人追捧?
不過,海貴現在是一腦門子的熱切心事,滿腔銀山金山地念想,卻也無暇顧及這些嬉玩遊樂的閒篇。
且不說海家的奴僕和客棧中的夥計、學徒,被海貴支使著,如何的忙著聯絡本家商號,準備大紅描金拜貼、名刺,準備各色禮物、禮單等物事,準備著由他親自送去。
到得臨近黃昏時節,一切齊備。 海貴便帶了僕人。 備了車馬,帶了禮品物件。 親自登門去送拜貼、名刺,當然還有丁應吉的親筆信函——沒有這些拜貼、名刺先送過去打底,就算雷瑾在淮安府停留一個月,他也未必見得到平虜侯的影子——貴人事忙,又怎肯輕易更改自己的預定行程?
雷瑾一行下榻地宅院——淮安府王家宅第——大約是某個王姓鄉宦之家臨時騰出來的宅院,主人家眼下不是官身,大概出於小心的緣故,沒有大模廝樣的稱作‘某府’。
海貴的拜貼、名刺倒是投到了,但從門房口中,他得知平虜侯雷瑾此時並不在王家宅第,不過晚上將會移駕鼓樓大院聽說書。
想到那位侯爺當年憊懶頑劣紈絝浪蕩的性子,這順便兒聽回說書也不算有多奇怪——只是在眼下地風口浪尖,卻也太過膽大而無謂了。
海貴忽然心中一動,何不也去湊個熱鬧?
鼓樓大院是淮安府城的大戲樓之一,但其建築法式卻與慣見的戲樓稍有不同,其前院有一個露天大戲臺,另外在二進院還有一個大戲園子,起樓架屋的便是上下兩層,上層二樓,只比戲臺略高些,上面一間間隔斷開來,這便成了高高在上的包廂雅座,也就只有下層戲臺正前方的前排座位,能與之相媲美——當然,這二進院的戲園能容納的人,遠比前院的大戲臺子要少。
淮安府有名的戲班子,有兩個南劇班,還有一個崑腔班,那些優憐戲子們,每逢迎神賽會、嘉時節慶之時,就會在府城內登臺搬演諸般連臺劇目和摺子戲,另外,還有一些個以說書彈唱為業地琴師藝人也會輪番登臺演出,憑手中一面皮鼓、兩片鐵簡、一紙摺扇、一盅清茶,揚琴、竹笛、琵琶等樂器伴奏,便在這戲臺上演說些前人故事、今時新聞,無非也就是娛樂人眾,為稻梁而謀罷了。
城中一干說書彈唱藝人,各有令人稱絕地說唱本事,其中卻有一人,人稱‘柳麻子’而不名,在平常日子,一日只在鼓樓大院說書一回,定價就是一兩。 欲聽其說書,往往十日前,即須送名刺帛緞下足定金,就這樣,還因為其人在外常有邀約,常不得空,故此每逢柳麻子有空兒登臺說書時,淮安城都是萬人空巷的結局。
這柳麻子說書,是淮安府一絕,遠近無不為之神魂顛倒者。 每日或是午後一場。 或是夜裡一場,並無定規,只看柳麻子高興與否,以及是否有空。 通常柳麻子排定說書地那日,但凡去地晚,便沒有了座位,要聽便須早去。
比起那些已經午後就在書場等候。 已經有好幾個時辰的聽書人眾來,雷瑾一行絕對是珊珊來遲——路上有事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