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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部分

的切口,但是——竟然沒有噴血!

頭一回見到這種情形,高踞坐騎上的雷瑾目睹之下,正自驚愕,這殺豬還有不帶冒血的?——話說殺牛宰羊偷雞摸狗之類的事情,雷瑾當年‘獸域修行’的時候可沒少幹,至於這些年前前後後殺過的大活人,怕不也有好幾千?血腥那是見得多了,乍一見到這屠戶佬殺豬,居然不帶冒血的,雷瑾忽然間轉不過彎來,腦子裡盡在琢磨,怎麼就不見血呢?不見血呢?

轉念之間,豬脖子上的切口,倏然噴血,其勢急如暴風疾雨,伴著女人們的低聲驚呼,嘩嘩噴湧的豬血,被案板下方擺放的盛血大木盆接個正著,轉瞬已成一汪血紅,熱氣蒸騰,霧氣繚繞。

雷瑾這會兒方才醒覺,不由啞然失笑,怎麼就鑽進牛角尖了呢?庖丁解牛,遊刃有餘,古已有之,其理並不難解,不過是心到手到,唯手熟爾。 只是——這路邊偶見的鄉村屠戶,使刀的手法也太快、太巧了!

那路邊殺豬的屠戶,和著幾個明顯是幫忙打下手的鄉黨,徑自在三岔路口地蘆蓆棚子下忙著他們自己的殺豬事業。 對雷瑾這一干在路口歇腳旁觀的‘過路客商’‘富家公子’,視若無睹,手裡一邊忙活,嘴上一邊吼著不著四六的鄉野俚曲,一人唱而眾人和,煞是熱鬧:

“順手拿起拉豬繩,這村買到那一村——”

“那一村——”

“東家要銀五十七。 客人還價五十一——”

“哎嘿——五十一——嘿”

“過路君子做中人,成交五十六兩銀。 哎——”

“哈哈——”

“趕豬回家把火燒,藍布圍巾來纏腰。 燒柴幾捆水滾開,圈裡拉出肥豬來——”

“柳葉尖刀旁邊放,血盆著鹽屠凳上——”

“怎樣——?”

“白刀進,紅刀出,殺了一頭大肥豬!”

“白刀進,紅刀出。 殺了一頭大肥豬——哎嘿嘿!”

“鐵棍先捅後吹氣,豬肚吹得鼓鼓的。 匠人殺豬有一巧,唯要水溫兌得好——”

“兌得好——!”

“兩把刨子不沾血,三刨四刨白如雪。 前頭砍肉後頭拖,好似流水下山坡。 買肉還要備菜酒,丟下銅錢肉提走——”

“丟下銅錢肉提走——哈嘿——”

……

那屠戶買豬、議價、燒水、備盆的諸般活計,一旁看熱鬧的過路客人,雖未目睹那些情形。 但在眾人一唱一和之間,令人宛如親眼所見,而進刀、放血、吹氣、澆水、刨毛等殺豬活計,更是直觀地展示在眾人眼前,毫不遮掩,卻也有著濃烈地鄉村野趣、世俗熱鬧。 尤其是那屠夫用鐵製的梃杆,捅進豬蹄一角割開地小豁口,再以鐵棍在皮下前後通了一個遍,接著幾個人輪番上陣,鼓著腮幫子從豁口處往裡頭使勁吹氣,頗有幾分滑稽,而那豬肚就在輪番吹氣中一點點的鼓漲起來——這是為了最大限度地將豬毛刨陳乾淨。

殺死之後放血刨毛,整治乾淨的這一口大肥豬,很快就大頭向下,被一干鄉民吆喝著。 倒吊在了斜豎起的木架子上。

殺過牛羊、宰過活人的雷瑾。 雖然從沒有殺過豬,也猜得到接下來屠戶佬就要給大豬開膛破肚、大卸八塊了。 其中難免一些淋漓腥臭之狀,忙忙一抖馬韁,緩轡走馬,嗒嗒前行,移到上風處歇腳。

大年將近,帝國北方鄉村,不管這日子怎生艱難,各種年貨還是要極力備辦齊整的。 家境稍微豐裕的人家,每年下都少不了殺過年豬、醃正月臘肉、灌香腸等等活計,一姓家族或是相鄰幾家趁著殺豬這個由頭,大傢伙合在一起吃一頓殺豬飯,那也是年節下地熱鬧光景;實在殺不起整口豬的人家,也免不了揀個黃道吉日,去到市集上、屠戶家裡,挑肥揀瘦砍上幾斤七分肥三分瘦連皮帶肉的豬肉帶回家,燻了、醃了備下,以便過年辦席、饋贈送禮使用。 這些醃臘年貨,一般人家、鄉野庶民,還沒到臘月裡就差不多備辦齊整了,但也有貧寒人家更早打算,早在入冬之前,就捉魚摸蝦、套些禽鳥鼠兔野味什麼的,擱在灶頭上煙熏火燎著,到年節下時,也權當是一味年貨了,甚至還有自己捨不得吃,臘月裡把去集市上叫賣臘味,換幾個米錢和針頭線腦使的;或許只有最赤貧的人家,如佃戶流民之類,一家子柴米油鹽都措辦困難,買肉辦年貨之類,那是根本無從談起的了。 世道貧富不均,向來都是各家師各法,也不足為奇。

然而到了這年關歲尾,除了家徒四壁的窮漢饑民,多數人家都已備齊了醃臘之類年貨,這個時候殺豬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