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隱士無欲則剛,乃是天下間的君王諸侯,最無可奈何的那一種人,按照上古法家的觀點。 有才能而不願為國君所用的人。 統統是國之蠹蟲,最好明正典刑。 殺掉拉倒,以免為人所用,生出後患。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便是雷瑾忽然動了殺機地原因,至少在那一剎那,雷瑾曾經動了殺機,只是他權衡利弊得失,能夠理智的剋制慾望,斂藏起心中的殺機罷了。
雖然,雷瑾深深的知道,那有著一定數學和算術根基的人,即使之前從未接觸過軍爭籌算之法,也特別容易將之學上手,比起毫無數學、算術基礎的人強的太多了。 即以平虜侯府當中的一位幕僚為例,原來不過是靠奇門遁甲、子平八字混飯吃地江湖術士,甚至都不是從兩京欽天監和曆法局特意招募的‘疇人’(歷算學者),但其人勝在算術敏捷快速,被招募到幕府之後,兩個月就已將軍務上手,五個月已嫻熟掌握了兵事運籌和差遣推算,其人所分管的籌算軍務事項,條理分明,顯得遊刃有餘。 由此可知,在軍國籌算之事上,數學和算術根基對一個負責具體事務的參贊幕僚而言,相當之重要。 更何況這兩位帳房先生從小就浸陰在所謂‘對弈棋戲’當中,幾十年下來,這推演籌算的實力又不是初學乍練之人可以隨便企及的了,至少是很不容易達到現在地水準,所以便是人才。
但是,雷瑾現在秘密行事,在不能表明自家真實身分之時,冒然招募不但難以令人信服,反而有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風險,這是其一;
二則,這兩位帳房先生雖然被雷瑾視為人才,但在他心目中還達不到舉足輕重的份量,就算他日為敵所用,其作用也應有限,這殺與不殺,也便在兩可之間了。 因此之故,殺機也隨著雷瑾心思的搖擺遊移而變動不定,消漲盈縮,也才讓兩位帳房先生驚疑、詫異皆具——也許,武成和尉遲明兩位,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如何與勾魂無常擦肩而過的——那其實僅僅是一念間的事情。
雷瑾理智地收斂了自己的殺機,武成、尉遲明卻仍在暗自猜度著雷瑾的‘真正’身分——雷瑾那一現即隱的剎那殺機,冰冷凌厲,對他們而言,是極大的驚嚇。
罷了,暫且記下。 吩咐雪隼堂想辦法招募,即使招募不成——若干手尾,也自有人料理。
雷瑾一念及此,因而笑道:“呵呵。舍下在京裡世代營商,倒也置辦了一些產業。 兩位先生,異日若到京裡幹辦勾當,可至舍下傳話。 小可不才,定當掃榻相迎。 京城‘燕趙大客棧’即是舍下產業,兩位若到了京裡,只管去東城問人便了。 無人不知地。 ”
京城‘燕趙大客棧’卻是秘諜部雪隼堂用以掩飾行藏地一個商號,倒也不怕被人知道。
如此。 短暫而隱蔽的驚險剎那,就此結束。 張大員外等‘父老’直至此時,仍然懵然不覺。
雷瑾有意無意地瞥了兩位悚然肅立地帳房先生,又對各位‘父老’拱手言道:“小可承蒙各位父老,張老先生的盛情款待,不勝感激,逆旅亦無以言謝。 各位父老。 還有張大令(縣令或曾經做過縣令,可稱‘大令’,敬稱),上元佳節,金吾不夜,京師花燈極盛,各位父老若是有暇,不妨進京觀燈耍子。 小可自當倒履相迎……”
一番客套禮讓,賓主盡歡而散。
告辭出來,雷瑾一行繼續起程趕路,如今酒足飯飽,倒是個個精神抖擻,不消多時已經抵達下一個約定的會合地點。
但是。 趙小七仍然沒有露面!
問題顯然比雷瑾意料中的還要嚴重一些。 趙小七這個曾經日走千家夜盜萬戶的江湖飛賊,是前任‘雪隼堂’主管楊羅親手提拔和推薦地秘諜干將,其能力之精幹無庸置疑,這在楊羅調回西北,轉任西北審理院都判官,雪隼堂所有秘諜事務都移交到趙小七手中之後,表露無遺。 西北秘諜在京師的活動卓有成效,內廷外朝當中,遍佈西北耳目,並掌握了相當多職位重要地文武官吏、內廷宦官。 甚至將觸角滲透到皇家密探當中。 這為西北幕府贏得了最大的發展機會和發展空間,將京師朝廷對西北事務的干擾、牽制和掣肘。 作了最大限度的削弱和消弭,誠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雖然‘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但雷瑾對趙小七的諜報能力和功績是相當欣賞的。
現下,身為‘雪隼堂’魁首的趙小七,居然誤期不至,這個事態就很嚴重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是現在地趙小七難以應付的?
因為秘諜在京師的活動特別重要,而‘雪隼堂’的活動範圍雖然已經從整個帝國整個北方逐漸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