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牛皮製成的套馬索則掛在馬鞍上,除了盔甲上的徽記和綬帶花結表明了他的高階身份,舍此之外,這身衣甲頂多就是平虜軍中一個銳士的常見配備。
狄黑也打量了一下雷瑾的變化,甚至還看到了在雷瑾身後的兩員平虜軍大將——白虎軍團的白玉虎、蒼狼軍團的魔高,還注意到兩人都騎著矮小粗壯的蒙古馬,而不是較高大的涼州大馬或西番馬,心下暗忖這倆馬賊頭子不會也是來述職的吧?
接下來的一通見禮寒暄也不消多說,於是乎兩隊合為一隊,並轡而回。
又是一個陰冷的冬日,隨著年關歲尾一天一天迫近,雷瑾也忙碌了許多。
寬大敞亮的行轅簽押房裡,火爐的木炭燒得紅亮紅亮,暖烘烘的。圍著火爐,剛從後面暖閣過來的雷瑾正忙著接見西北幕府各衙署前來述職的官員吏員,與各重要幕僚會議大小軍政事務,也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架勢。
已經將近年末,西北各軍政衙門的官員吏員時常一批一批絡繹不絕的請見述職,雷瑾毫無架子,品級以下官吏一概便裝坐談,以示隨意不拘,從錢糧田賦收支,到各府州縣官吏俸祿股利收入,地方民情習俗,等等,海闊天空漫無邊際,不象是述職,倒象是隨和平易,如同家人般的夜話家常,甚至還有平涼府本地計程車紳名流也在其間予以接見,詩文書畫風花雪月無所不談。
狄黑下了馬,讓親衛在外邊牽馬候著,獨自一人一腳跨進行轅門廳時,便見行轅之內將官軍吏都是一片無聲忙碌,沒有人有空閒,卻是忙而不亂,有條不紊。
在行轅簽押房前設定得有讓來客等候的廂房,其實就是一個側廳,狄黑看去,其中等著候見的人還不少,武官一色的正襟端坐,雖然房中湯茶點心皆備,甚至還有菸草預備著,但武官們如同泥塑菩薩一般瞠目而坐,煙不吸茶不啜默然不語,就是文職官吏也肅然端恭,偶爾吃點心,點湯點茶,也是用畢即歸原位,絕不交頭接耳,等候的廂房中一片寂然。
狄黑也不清楚這裡面的道道,以為自己也應該在這側廳中等候,便一腳踏進側廳,廳內的武官們立時齊刷刷起身,雙手胸前交叉躬身行禮,狄黑的階級比他們都高,這些武官雖然來自不同的軍團,按軍律自當敬禮。
而文職官吏則作揖為禮,狄黑亦一一還禮,一番忙亂,這時便有軍府屬吏奉命過來請狄黑到簽押房內坐候。
簽押房內,除了雷瑾,還有長史蒙遜、暫設四川執政府執政獨孤嶽、白虎遊騎軍團節度白玉虎、蒼狼遊騎軍團節度魔高以及新任參軍張宸極、曹文詔、曹變蛟幾人在座。
雷瑾雖然與這幾位說著軍政事務,卻不時有內記室和軍府的官吏遞進手摺條陳來啟稟請示,有的說調防進軍,有的說駐節關防,有的說何處該架橋,有的說何處道路要修整,有的則說火yao防潮,裝具更換,駐軍水糧肉蛋奶果蔬衣甲器械怎樣供應諸般瑣碎軍務,有時說的卻又是災饉賑濟河渠水利道路修整春耕農具一類預先著手措置,紙上談兵的來年之計,總的還是以軍務較多,旁及政務則主要是內記室職掌著相當大的監督責辦之權,這必然涉及到西北幕府長史府、審理院、監察院、四川執政府的官吏和地方府縣官吏所辦理的事務。
狄黑走進簽押房時,雷瑾正在口述指示:“造火yao,現在長史府兵曹、軍械司監製著,開礦所用、火器槍炮上所用的火yao,俱已有定式,依樣做去,品質很好,向受將士們稱讚。你處上報雨季火yao受潮壞掉極多,雖經翻曬炒幹,炸力也大弱等情事,經該管衙署派員核實無誤,現責成長史府各曹司署該管衙門如工曹等即調派優良工師刻期改良。你既勤勉公事,宜按律記功以資表彰。轉長史府存檔。”
蒙遜一旁笑道:“如今長史府工曹管得太寬,舉凡河渠、水利、塘堰、河防、城池、船政、礦冶、陶瓷,什麼屯墾、營作、修繕、柴炭、橋樑、渡口、漁獵、河運、舟揖、軍器作坊、鑄銀造錢工場……民生國脈,雞毛蒜皮,但沾一個‘工’字兒就和工曹干連。長史府的官吏還在文官學院、吏士學校治學時,就大抵要在這個衙門裡磨鍊,磨得什麼都懂一點,出來才能選到各府院或地方府縣衙門任事,河渠漕運、屯田水利、火yao工場,一應這些瑣碎,都是一把抓,都要管一點。”
“呵呵,”雷瑾笑道,“這工曹確實是管得太寬。不過,在兩位長史的運籌下,我西北的‘工曹’與朝廷的‘工部’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實質卻已大有不同。如今西北的‘工曹’,疏節闊目,總其大綱而已,一應細務多半已經分到其他新設司署衙門之中,譬如水利署、商貿署、堪輿